我是脏了,但是我是用公筷夹的菜,寒陌迟应该不会嫌弃吧?
后来,我提起了这个细节,对寒陌迟笑着说:“陌迟,那时,我爱你,宁愿卑微如尘!”
彼时,他轻柔地吻着我的耳垂,轻喃,“小如,你错了,我们一样,都不是卑微犯贱,是因为爱,所以就会不由自主去做。”
此刻,云若轩和苏茜根本就将我们当做了空气,他们两人的眼神如胶似漆,腻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男人优雅地晃着酒杯,侧脸盯着我,深邃如夜的细目中静静沉沉,看不见底。
就这样四目相对十几秒,他放下了酒杯,起身去了内置洗手间。
我煎熬着,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刻,已经一刻钟多了,寒陌迟还没有出来,他是不是胃疼得昏厥过去了?
鬼使神差,我起身走向洗手间。
男人正在洗手池那儿,用纸巾擦着脸,连眸角余光也不给我一丝一毫。
我硬着头皮,装作就是进来解决内急的,不急不缓地朝隔断走去,但是在擦身而过时,嘴不把门。
“陌迟,你能让我看看相关的检查诊断和片子吗?毕竟良性肿瘤误诊为癌的情况有很多……”
寒陌迟神情淡然如千年古井,语气平平淡淡,客客气气,毒舌如斯,“林医生再婚在即,需要各种各种的准备,一定很忙,所以就不必挂念我这个第二前夫了!”
第二前夫?
是了,郑高深是第一前夫,寒陌迟是第二前夫!
我心痛得麻木了,径直冲进了隔断,蹲下来,死死地捂着嘴,默然流泪!
等到我再折返回去,苏茜看了我几眼,“芫荽,你眼睛怎么肿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我不想博取寒陌迟的同情,“没什么,眼睫毛掉了,好不容易才弄出来!”
说完,我就举筷开吃,却是食不知味,巴不得寒陌迟赶紧离开。
苏茜拿走了寒陌迟面前的半杯酒,倒进了云若轩的空杯里,语气认真,“寒哥,你给个准话,你还爱芫荽吗?”
寒陌迟执起公筷,给我夹了一只香酥鸡腿,语气淡淡的,“爱!”
这一个字如春风化雨,淅淅沥沥地倾洒在我的心里,滋润着干涸已久的爱念……不由自主,我想要更多。
于是,我一眼不眨地瞪着鸡腿,不敢眨眼,生怕掉下来眼泪珠子,最终,我推开了这个盛放鸡腿的食碟,又拿了一个食碟,舀了一勺松仁玉米,低头吃起来。
苏茜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追问,“寒哥,你与慕妤萱发展到哪儿了?”
寒陌迟依旧语气平淡,“谈婚论嫁!”
苏茜还要问什么,寒陌迟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取出来看了一眼,就起身离座,“你们慢慢吃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云若轩摆摆手,“你赶紧的,芫荽快憋死了!”
寒陌迟嗯着,淡淡地望了我一眼,不冷不热,不染喜怒情绪,转身离开,接通了电话,嗯了几声,走出了包房。
他一出包房门,我的眼泪失控,哗哗直落,如坏掉了的水龙头。
“苏茜,若轩,你们说说,我刚才在洗手间,说想看看他的诊断资料,他是不是误诊了,他就说我快要嫁给慕千帆了,没必要挂念他这个第二前夫了,我就那么想嫁给慕千帆?我有那么贱吗?”
云若轩重重地叹口气,“芫荽,陌迟确定不是误诊,是我陪着他检查的,负责医生是个海归肿瘤学博士,陌迟那么骄傲的男人,就不可能没有尊严地配合治疗,他也不稀罕谁的同情,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对我掏心掏肺,如果不是还想等着再见见你,他早就活够了!”
我哭得更厉害了,“若轩,你就别哄我高兴了,他有这么在乎我?”
云若轩神色认真,“芫荽,哥就是如实而说,也尊重你的选择,没有强迫你做什么的意思,哥就是想提醒你,你尽量顺着陌迟多一些!”
接下来,云若轩告诉我慕千帆不是慕云霆妻子夏雪所生,是慕云霆情妇生的,而慕妤萱是慕云霆收养的女儿,因此这兄妹俩在夏雪那儿不受待见。
所以慕千帆并不在慕氏做事,而是开了私人医院,至于慕妤萱,就是一个十足的寄生虫,在慕云霆,慕千帆和寒陌迟之间周旋,三个人供养着她。
苏茜儿子睡着了,她和云若轩头挨头趴在婴儿车那儿研究起来,比如孩子的头发随了谁?孩子的眼睫毛随了谁?
这一对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境界,我不想因为自己扰了他们的好心情,就声称去加油站加油。
云若轩没说什么,声称晚上依旧是他亲自下厨,我回了如苑后就好好补一觉。
在车子里,我闭眼静默了一刻钟左右,拨通了张姐,说我现在想过去探视小南和小北,需要买什么婴儿用品。
张姐立即就紧张起来,“先生交代过我了,你消失近半年也不见人影,暂定取消这月的探视。”
听着嘟嘟忙音传来,我气大了,寒陌迟,你现在与慕妤萱鬼混着,却对我这么苛刻,你特么活该得了癌症。
终是忍不住气,我拨通了寒陌迟,他秒接,“来帝迟集团找你的第二前夫!”
我不假思索,驱车赶去了帝迟集团大楼,刚停好了车子,寒陌迟的短信就来了,“走后门,进专用电梯,密码是……”
我没有多想,照做,进了总裁办公室,我自认很有道理,“寒陌迟,你凭什么随意取消我的探视权?你不与我离婚,我能消失这么久吗?”
寒陌迟指尖玩转着精致的钢笔,一对深邃细目淡漠地看着我,答非所问。
“林医生,之所以让你从后门进来,是因为我不想让谁看见我与你这样的女人有交集,还有,我刚才告诉你的电梯密码是小萱的生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离婚前,电梯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这样的女人是他不想有交集的女人……
我深爱的男人竟然这样定义我,他这是有多鄙弃我?
我心如针扎,密密麻麻地痛着,好吧,他是胃癌晚期病人,我是一个医生,还是他的前妻,我忍着他,就不走法律程序争取探视权了,就如云若轩所说,顺着他。
可是我的沉默,换来的却是……
寒陌迟起身,将我拽进了里面的休息室,捏着我的下巴,质问,“林医生,你怎么不躲半个世纪再回来?”
我顺着他的意思想了想,我现在快三十了,半个世纪后就是快八十的老奶奶了,所以我这样回答,“担心那时会客死异乡,无人收尸!”
男人薄唇好看地扯了扯,我轻易地看得痴呆了几秒,他猛然松开我,抱臂而立,声线冷得如淬了冰雪森寒。
“林医生,有求于我就要有诚意,脱!”
我怔怔地望着寒陌迟,难以置信他大白天会说出这么牲口的话,我记得清晰最后的那次,他狰狞疯狂地做,与野兽发情没有多少区别。
熟悉的清冽冷香袭入鼻端,我极力地想着他曾经对我的好,呵,他是一个胃癌晚期病人,我不与他较真。
已经是盛夏时节,我本来也没有穿太多的衣服,所以很快就是寸缕不着。
男人眸光如古井无波,命令的口吻,“林医生,慢慢转几圈!”
我依言照做,只要是个正常人,此刻就会有一种展柜商品被买主玩赏的既视感。
可是我咬着唇里,忍着,直到我转到第五圈时,男人匆匆看了一眼腕表,嗤之以鼻,“前扁后扁的女人……却有偷吃的嗜好!”
唇里咬破了,血息和痛感维持着我的一线理智,忍着眸间的酸涩泪意,我看着寒陌迟,一言不发。
男人暴起残忍无情的冷笑,毒舌如斯,“林医生,你看着我干嘛?以为我会上你?”
我飞快地穿上了一件件衣服,“寒陌迟,这样,我下午可以去迟苑看看小南和小北吗?”
男人双手插入西裤口袋,薄唇勾出无情冷漠的弧度,“不可以!你说收养就收养,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背着我偷吃,而且不吭一声就消失,你说探视就探视,你当老子死透了?”
这个男人是胃癌晚期的病人,我忍他!
端正态度,我整出了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寒先生,对不起!”
男人却气得俊颜风暴席卷,眼底阴霾翻腾,薄唇勾了勾,“滚!”
我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圆润地滚出了休息室,滚出了总裁办公室,滚进了专用电梯。
当我出来时,意外地看见了慕妤萱。
她戴着一次性口罩,与穿着制服的男女员工挤进了员工电梯。
我就纳闷了,慕妤萱为什么不走专用电梯呢?
肯定是寒陌迟怕她看见了我会不高兴!
我在车子里,枯坐了二十分钟后,驾车离开,返回了如苑。
苏茜和云若轩还没有回来,我试得饿了,煮了一包方便面,打进去两颗荷包蛋。
也是凑巧,两颗荷包蛋紧紧地挨在了一起,似极了一对恩爱亲昵的情侣,害我痴痴地看了许久,才不舍地吃掉了。
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我给张姐发了微信消息,恳求张姐给我发一些小南和小北的照片以及视频。
几分钟后,就在我失望浓浓时,张姐发过来了。
我一遍遍地看着,哭着笑,小南和小北都会叫爸爸妈妈了,而且小北还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了。
有一段视频惹得我眼泪止也止不住……
小北坐在寒陌迟的长腿上,对手指玩,男人轻柔地为她梳出来一根根小辫子,依次绑起来,萌萌可爱。
接着就是寒陌迟为小南剃光头,剃到一半时,小南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睡着了,而男人一手搂着他,一手小心翼翼地继续剃。
寒陌迟对我收养的小南和小北这么好呢,那么,他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这样想着,我抱着一只枕头,甜甜入睡。
在下午三点多时,张姐打过来电话,语气惊惶不安,“太太,先生知道我发了照片和视频,他生气了,要辞退我呢,每月一万的薪资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帮我求求先生吧!”
张姐每月的薪资有一万,这么多!
我这样想着,笃定寒陌迟对我心存那么一点爱意,拨通了他,求他不要为难张姐。
男人声线冷冽,“林医生,求我就要有足够的诚意,你现在泡个玫瑰奶浴,洗白白了,别穿小裤,打车来帝迟,走后门,专用电梯!”
我再傻,也明白寒陌迟的意思了,咬咬牙,“寒陌迟,你想玩三人行?”
男人冷笑起来,“林医生,我没有逼你过来!”
嘟嘟忙音浮起,我真想掇烂了手机,远走高飞,客死异乡。
但是,人最不了解的往往就是自己的内心,没有多久,我出现在寒陌迟面前。
他直接将我拖进了休息室,按在洗漱台上,这时,敲门声传来,慕妤萱娇滴滴的嗓音传进来,“陌迟,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