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埋头蹲在那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指间的香烟泛着灼红色的火星子。
我硬着头皮,越走越近,闻到了浓郁的酒气,还夹杂着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息。
“是你?寒陌迟……”
男人抬起头,一张俊颜密缀着近乎绝望的颓废,他站起身,丢掉香烟,发泄般碾灭,按了电梯的一层数字键。
他刻意地侧身而立,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但是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极致疏离冷漠。
因此,当电梯门打开时,我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给了他一个毫无表情的后背。
不过,我的下巴被他冷凉的手指扣住,强行扳过来,面对着他。
阵痛传来,我气恼地掰他的手,却被他按进了怀里,力道极大,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中。
“寒……”
我的怒斥最终淹没在他的长吻中,他吻得毫不温柔,很快,我就试到了柔甜的血息,辨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他染了醉意的黑眸深邃无尽,如渊如狱,我望而生畏……这样可怕的寒陌迟,我从来没有见过。
胸肺间的空气被榨取净尽,我脑海间一片空白,脚下发软,本能地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寒陌迟松开了我,我仰着脸,大口地喘气,他的眼底涌起了鹰隼般的凌厉敏锐,就如猎人审视着陷阱中的猎物。
我撤开了手臂,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电梯,没有多远,就被他赶上来,一把捞入怀中。
“寒陌迟……臭流氓,你放开我!”
低吼着,竭力挣扎着,但是我的那点小力气在寒陌迟这里就是蚍蜉撼树。
他步子沉稳,走出了楼道,走向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灰蒙蒙的天空飘落着细碎的雨滴,与我脸上的泪水混在了一起,我猜不透寒陌迟的心思,就是莫名的惊惧不安。
我又一次被塞进了车后座,刚刚坐稳,我咆哮起来,“寒陌迟,你那么优雅地护着你的前妻上车,却这样粗鲁地对待我这个现任妻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挑腿坐下,深邃疏离的眸光里翻滚着层层阴霾,就这样盯着我。
泪水流进了我的口里,又凉又涩,一如我此刻的心绪,我心累到了极点。
“寒陌迟,既然在你眼里,我是个累赘碍眼的包袱,那么请你放手,你放心,离婚证,我请,而且我不会索要你一分一毛,而且你在苏茜那里刷礼物的钱,我不稀罕,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一张欠条!”
寒陌迟却捉住了我的手腕,毫不温柔地将我拽过去,猝不及防,我毫无形象地趴在了他的腰腹处,那姿势……等于暧昧加尴尬。
我直起身来,无畏无惧地与他对视着,他冷凉的指尖摩挲着我肿痛的唇面,清冽的声线染了幽森恨意,一字字砸在我的心头上。
“林医生,你对慕妤萱说老子是细软短,不如高深那垃圾的码,所以你就与高深那垃圾做了这么久?”
我终于明白了,寒陌迟在电梯那里赖着不走,原来是等着兴师问罪。
从手包的夹层里,我取出了一个微型录音器,递给了寒陌迟。
他微蹙着眉头,听完了里面的那段录音,就是我与慕妤萱在办公室门口的对话。
“我早就猜到了,在你眼里,你前妻放个屁也是香飘十里,所以,我的清白只能是我自己爱护,所以我要告她诬陷诽谤,把录音器还给我。”
一字一顿地说着,我真切地看到寒陌迟俊颜为之一凝,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凌乱,将录音器收起来了。
“小如,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嗯,给我个面子,别为难小萱了,她所经历的,你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我笑了,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涩,慕妤萱在寒陌迟的心里分量极重,我就是穷尽余生去爱他,也不会得到这么重的分量。
“寒陌迟,你怎样称呼慕妤萱是你的事儿,但是别这样叫我,听着很亲近,其实寡淡得连白开水也不如!”
说完,我拿起手包,就要打开车门,不过,不知何时,车门锁了。
腰间一紧,寒陌迟就将我揽抱在长腿上,埋首在我的颈窝,低醇的声线里染了愉悦的笑意。
“小如,你吃醋了!老子发誓,算了,你也不相信,就不发誓了,即刻起,欢迎你随时随地捉奸,如果你看到老子与慕妤萱苟合,那么……你用手术刀阉了老子!”
这话听起来挺过瘾的,但是……我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所谓医者父母心,根本就下不去狠手。
男人的大手不安分起来,我咬牙忍着,他温热的薄唇极致轻柔地亲吻我的颈项,最终我失控地细咛了一声,身子不争气地软下来……我这是有多么贪恋他给的甜枣。
男人愉悦低笑几声,将我扳过来,面对着他,深邃的黑眸里如碎了星辰一般柔亮,唇角好看地勾掠起来。
灼热的大手将我无微不至地摸了几遍,摸够了,他轻轻柔柔地吻了一下我的唇面,轻笑。
“有求必应就行?小如,你从来就没有‘求’,我怎么‘应’?乖,不管哪方面,你都多求求我,可以吗?”
我心里的苦涩淡去一些,多了一抹希望,“陌迟,与慕妤萱一刀两断,学着爱我这个妻子,可以吗?”
寒陌迟顿时俊颜泛冷,手臂的力道松了许多,语气自责而无奈。
“她因为我,被高深那个垃圾糟蹋了,脏了,我出狱后抵触她的亲近,说到底,我也是个平凡的男人,所以就离婚了,虽然我心里还爱着她,但是,我与她的交往止于普通朋友的关系,绝对不会对不起你,一刀两断,我做不到,学着爱你……”
我眼巴巴地等着,不过,他的薄唇动了动,再没有多说一个字,我知道答案了,他的爱都给了慕妤萱,只给慕妤萱一个人,我就不可能等到他学会爱我。
我挣脱了他手臂的圈围,坐得距离他远一些,“寒陌迟,如果我半夜三更将高深带回家里,你作何感想?如果我与高深吃着一模一样的早餐,言笑晏晏,而对你冷颜冷色,你作何感想?如果我与他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暧昧不清,你作何感想?”
真没想到寒陌迟很快回复了我,“小如,我心里会如针扎一样难受……我懂了,你那时也是一样的难受。”
我听了没有什么感动,心底反而多了不可名状的戚然。
“她被别的男人脏了,你替她出了气,坐了牢,就算对得起她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就与她复婚,你现在这样子,根本就不是爱她,当然了,你更不爱我,你与高深一样,只爱自己!”
对前妻不离不弃,享用着回忆中的美好,对现任妻子纠缠不放手,享用着家的美好,寒陌迟占全了,我不想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
寒陌迟深深埋首,一张俊颜隐在暗影中,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想让他认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婚姻观里,夫妻双方必须身心干净,所以我不可能与高深复婚,同样,在我与你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如果我被别的男人脏了,不管由于什么原因,我都会主动提出离婚,绝不会像慕妤萱那样缠着你。”
说完,我就要求寒陌迟打开车门,他如雕塑般凝顿了片刻,长臂一捞,又将我按入怀里,麻利地禁锢了我胡乱捶打的双手,长腿扣锁住我乱踢乱踹的双腿,痞痞的笑与灼热的气息一起倾压下来。
“小如,你与高深在屋里那么久,所以,我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脏了!”
我不满意他的流氓作风,“寒陌迟,现在,我陪你上楼看看,我养父在这里住着,我过来做些饭菜也是应该的,你与慕妤萱一样,都喜欢随口诬陷诽谤!”
寒陌迟开始解我的衣服,哄着,“小如,别拗着了,我真想你了,乖,说点肉麻的!”
我正要说自己感冒了,会传染他的,鼻子一痒,就打了一个喷嚏,一点不浪费地喷了寒陌迟一脸。
他随便抹了一把脸,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又温柔地望着我,“小如,车子里空间逼仄,不方便亲热,我们回家吧!”
我紧靠在车门上,“我累了,想回宿舍。”
寒陌迟蓦然冷冽笑起,欺近,“不想回家,在车里也可以!不过嘛,林医生,我白天去医院找你,也可以,你是我的妻子,履行夫妻义务合情合法,谁也管不着!”
至此,我还惦记着离婚,就将手包护在了身前,“寒陌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别欺人太甚!”
寒陌迟抢下我的手包,丢到一旁,深邃的眼底绽放着灿灿笑意,志在必得。
“林医生,如果酒醉的我剥你的衣服,那么很可能会一不小心撕成碎片,然后你只能随我回家找衣服穿,所以,你有半分钟的时间考虑,是自己脱,还是我来剥?”
说不定慕妤萱还在如苑,我不想回去,还想与寒陌迟讲道理,
“你不是喜欢与慕妤萱做吗?既然做得很享受,时间也很长,那么就证明你那儿恢复了,与我离婚,与她复婚,对于你就是一条光明大道。”
寒陌迟薄唇勾了勾,一把将我按在了座椅上,“真是属狗的么?你看见我上她了?哦,是醋坛子碎了,好吧,我与你做,做得久一点,让你享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