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修身衬衫,同色系的修身西裤,将男人的身姿衬托得更加修长挺拔。
脚上的家居拖鞋也丝毫不影响他芝兰玉树,矜贵清华的气质。
我轻易地犯花痴了,寒陌迟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很想对他解释一番,但是我真不想看到他俊颜变色的气恼模样,就这样,他提步离开,与我擦身而过……
这一瞬,我真想抱住寒陌迟的腰,或者是拉住他的手,对他说他爱听的话,也是我的心里话。
比如说我爱他,如果我的世界里没有他,那就如日月无光般黯淡失色。
就这样,我傻傻地跟在寒陌迟身后,一直跟到了餐厅,帅帅稚嫩的童声浮起来,“妈妈,你看,如姨不穿拖鞋,我也不穿了,不穿好舒服!”
帅帅甩掉了拖鞋,小跑过来,躲在了我身后,朝追过来的秦绾做鬼脸。
囧大了的我装淡定,干脆蹲下来,这样,家居服的裤脚正好掩盖住了我犯错的脚丫子,我摸摸帅帅的发顶,一本正经。
“帅帅,如姨不是不穿拖鞋,而是……有只大老鼠太厉害了,抢走了如姨的拖鞋。”
帅帅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如姨,我是男人,马上去你房里,我要与坏老鼠决斗!”
说着,帅帅就拉着我的衣角,要去主卧,我了个囧!
我只好抱起了帅帅,哄着,男人决斗前需要吃饱饭才能有力气。
将帅帅抱放在椅子上,我去主卧穿拖鞋,身后传来一连串对白……
“寒总,对不起,我今天就会租房子!”
“别这么客气,你是小如的朋友,帅帅这孩子漂亮又聪明,家里人多热闹!”
“寒叔叔,我是小南和小北的大哥哥,我长大了,会保护他们!”
……
等我从主卧折返回餐厅,寒陌迟已经穿了西装上衣,他探手将我鬓前的发丝抚顺到耳后,“小如,我吃过了,你今天出去一趟,给帅帅买些衣服,玩具和零食!”
我点点头,却是满腹哀怨……
我仅仅就是简单洗漱,盘起了头发而已,寒陌迟竟然用了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吃完了早餐!
他就是故意的,这是真的嫌弃我了,因此就不肯陪我吃早餐了。
听着房门掩上的声响传来,我心底的失落似雨后野草一样疯长,只有深爱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患得患失的痴狂滋味……
吃过早餐,我开车送帅帅去幼儿园,路上,我告诉秦绾她的工作落实了。
秦绾自然是千恩万谢,声称今天就去上班,我笑着劝她再好好休息一天,下午我帮她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秦绾感动得够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帅帅听说要去住医院宿舍了,撅着小嘴巴,闷闷不乐。
我捏捏帅帅的小脸,嘱咐秦绾以后在每周例休时带他到如苑玩。
有时候你越是不想看见某个人,而他却像苍蝇似的,偏偏就在你眼前打转。
车子在路口转弯时,高深猛地从路边的绿化带那儿冒出来,拦在车头前,苦大仇深地盯着我。
我急刹车后,火大了,“高深,你想死的话,自己打车去火葬场,这是马路,不是你家,滚!”
高深听了我的话,依旧木雕泥塑般杵着不走,而车子后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怔楞了一会儿,我给秦绾转过去一万块,让她送过帅帅后,自己买些生活用品。
然后,我下了车子,从人行横道走到了马路对面,高深的那辆水蓝色奥迪旁。
我一肚子的火气,就不可能好声好气,“有屁快放!”
高深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上过了一次贼船,已经肠子悔青了,就算是高深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再上他这贼车了。
见我不上车,高深从车上烟盒中摸出一支香烟,点燃,蹲下,安安静静地吸着。
烟雾缭绕中,我不禁想起来那次,寒陌迟蹲在电梯门口吸烟的情景,与此刻的高深极为神似!
一次,两次是错觉,但是已经好多次了,这绝对不是错觉,我笃定!
吸完了一支香烟,高深将烟蒂丢掉,站起来,抬脚碾灭,俊脸多了苦笑。
“林朵如,爸给你留了一件东西,在家里放着呢,我带你去拿,还有那份代孕协议,我一并还给你。”
我养父临终前那么清醒,他就没提过给我留下了什么东西。
被高深骗了一次子宫后,我宁信猪会上树,也不信高深这张臭嘴了,“如果你有诚意,可以用快递寄到如苑!”
高深低头看着我,俊脸上的笑意渐渐被层层阴霾淹没,面目狰狞,嗓音却极尽柔和,“林朵如,你被寒陌迟那个野种睡出感情了?你让我睡一次,你试过后就能比较出来我比他更强!”
如果高深手里没有那份代孕协议,我早就与他撕破脸了,他以为他是宫廷里的皇帝吗?以为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宫妃?
我满目嘲讽,“高深,即使寒陌迟不要我了,也轮不到你睡,你特么就是一个公共厕所,我嫌脏!”
高深低垂下头,整个人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似水,“林朵如,你陪我一天,我们像夫妻那样过一天,我说话算数,爸留下的东西,那份代孕协议,还有那一百万代孕费,我都还给你!”
我无动于衷,“我不想再重复说过的废话,你说完了?那我走了!”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时,高深抓住了我的手,大力地握了握,松开,狂笑起来,似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林朵如,你嫌我脏?好!你等着,我转世投胎……再过来找你!”
我深知高深这个男人第一爱自己,因此他的这番话,我当做了耳旁风,转身走向公交站牌,想去帝迟集团找寒陌迟解释一番。
没走多远,我身后就传来一道闷响,还有急刹车声,车喇叭声……
我回头望去,看见高深趴在路边,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一个中年男人从一辆银色的商务轿车中走下来,探了一下高深的呼吸,取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凑巧,一辆巡警车路过,两个警察下来,有条不紊地拍照,做笔录等等。
我恨透了高深,巴不得他被撞得七窍流血而亡……但是,如果他死了,我就拿不到那份代孕协议了。
高深不能死!
我快步走过去,告诉巡警我是高深的朋友,我可以马上送他去医院。
几分钟后,车主和巡警将骨折的高深抬上了他的车子,车主将身份证塞给了我,又从包里取出来一沓子钱。
“姑娘,巡警同志都说了,他是全责,你先拿着这一万交押金,不够的话再联系我,不怕你笑话,我真有急事儿……我老爸还在殡仪馆躺着呢,我是家里的独子,刚从外地赶回来,赶着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没想到就撞上了你朋友这事儿!”
说着,说着,这么大一个男人眼泪花花的,我点点头,声称会留下医院里的相关缴费单子,等他忙完了过去看一眼。
一个巡警拍拍车主的肩头,说了些安慰的话,大意就是节哀顺变,注意行车安全。
最后,巡警车开道,我开着高深的车子,紧随其后,赶往慕氏康复医院。
在距离医院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时,我这才想起来慕千帆可能会拒绝接收高深。
但是,高深那条断腿里面的淤血如果不及时清除的话,他这条腿极有可能就废了。
此刻如果再调头去仁康医院,就要耽误不少时间,我只能赌一把高深的运气了……
车子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减速时,我拨通了慕千帆,“高深出车祸了,撞断了一条腿,我现在已经到了,你给急救室打个电话,我去办住院手续。”
慕千帆默然了几秒,清雅淡淡一笑,“好的,林主任,高深有你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前妻,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还好,慕千帆就是话里带暗刺而已,他没有因为高深曾经祸害过慕妤萱而拒绝接收。
我停好了车子,慕千帆带着几个医生赶过来了,将高深抬上了手术推车,匆匆赶往急救室。
我刚办完了住院手续,慕千帆的电话来了,让我去急救室那儿签字。
众所周知,在医院里,谁签字谁负责,我还想去找寒陌迟,不想在医院里耽搁太久。
“慕少,高深就是骨折而已,他死不了,我还有事,你签字吧,要么你让高深通知他家人过来!”
慕千帆语气臭起来,“林主任,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印象好一点,这才接收了高深,你给我打电话时,小萱也在,她气得哭着走了……你赶紧过来!”
慕妤萱也知道了!
我马上想到她很可能第一时间去找寒陌迟哭诉,但是,我一连拨了寒陌迟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只好发过去一个略略肉麻的短信。
“陌迟,高深与我赌气寻短见,撞断了腿,我送他到医院后,就过去找你吃午饭,陌迟,我真想你了,有许多话想对你说,老公,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小家,你一定要给我解释的机会!”
当我赶到急救室时,慕千帆看着我签了字,哼了哼,“如果陌迟看见了这个‘前妻林朵如’的签字,不知有何感想?你嘛,明明貌不惊人,却可以将几个豪门少爷玩得团团转,我服了,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离婚咋啦?如果没有垃圾男人,就不会有离婚的女人,陌迟也知道我是一棵二茬菜,还有,我只想守住陌迟一个,高深这个无赖不是什么豪门少爷,他是KTV里的少爷!”
我说完,转头就要离开,慕千帆却抓住了我的手,脸色凝重,“高深指定让你接骨,如果你用休假搪塞,我不介意将他丢出去!”
不等我再说什么,慕千帆就将我推到了换衣室门前,“马上准备,我正想看看林一刀是不是名副其实。”
二十分钟后,换好手术衣的我和慕千帆进入手术间,高深望着我,笑得至贱无敌,“林朵如,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不用麻醉了,我想看着你给我接骨,我不怕疼,谁喊疼就是孙子!”
我置若罔闻,扫了一眼输液滴管,就望向了麻醉师,“局麻!”
麻醉师点点头,开始麻醉,高深又笑了,“老婆,你太贴心了,局麻好,这样,我也能亲眼看着你动刀子,你不是很恨我吗?局麻后,我也试不到疼了,你正好可以随便切割,我特么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猪肉?”
我和慕千帆都置若罔闻,助手李超安抚着高深,“哥,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别紧张,放轻松,两个小时左右就做完了!”
高深暴怒起来,口不择言,“正常个屁!咋能不紧张?爷爷上了你,就放轻松了!”
李超窘得脸红脖子粗,求助地望着我。
我不咸不淡地望着高深,轻易地将他眼底的惊惶不安一网打尽,玩赏够了,才冷淡地哼了一声,这下高深安静了,闭了眼,装死人。
麻醉药很快起效,我吩咐李超和麻醉师将高深调整为平卧位,开始手术。
开刀,清除淤血,放入钢板固定复位,最后,我看着李超冲洗术野,逐层缝合切口。
末了,李超看见高深一脸的冷汗,就好心地帮他擦了几把,安慰着,“哥,手术结束了!”
高深猛然睁了眼,看了几眼,确定手术结束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吼李超,“这么巴结爷爷有屁用,爷爷取向正确,只喜欢上女人!”
“林朵如,我当初与你扯证的初衷就是喜欢你,不是为了那笔钱,后来因为我与家里赌气,不想用家里的钱,才想出了那个馊主意,我明知道是句废话,但是就是想问你,你爱过我吗?”
麻醉师,几个手术护士和李超都假装置若罔闻,忙着核对,整理手术器械等等,只有慕千帆锁着我的脸,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在遇见寒陌迟前,我爱过高深,爱得死心塌地,而现在我爱寒陌迟,他的温柔,他的冷酷,我统统都爱!
这种接骨手术对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慕千帆跟着进来的深意就是想了解一下我与高深的过往,然后伺机而动,帮着慕妤萱抢走了寒陌迟,我当然不会让他心满意足。
淡淡地扫了高深一眼,我淡淡地哼了一声,嘱咐了李超和护士几句,就去了换衣室。
从换衣室出来,我遇见了也刚换好衣服的慕千帆,他张张嘴,似乎想跟我说话,我转身,想从后门离开,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
她看样子也就是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看着我,语气咄咄逼人,“是你送高深来医院的?你就是林朵如?”
潜意识里,我以为这个女人是高深的女金主呢,因此我只是点点头,并不想与她说话。
这个女人陡然就如疯了一般,扑上来,左右开弓,扇了我两个耳光,用力推倒了我……
我心事沉沉,再加上全神贯注地做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再加上早餐就没有吃几口,就这样,身心俱乏的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休息区排椅的铁棱上,脑袋闷疼。
“臭不要脸的老女人,你包养的小白脸害苦了我,你还腆着逼脸欺侮我,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视野陡然模糊起来,那个女人依旧不肯善罢甘休,揪扯着我的头发,高跟鞋在我身上猛踹,我但觉锐痛不绝……
模糊的视野中,慕千帆一袭白大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袖手旁观……他原来有这么恨我!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吼得声嘶力竭,“慕千帆……如果我出了事,寒陌迟绝对不会放过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