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坚持婉拒了龙祺的提议,并像龙祺提出了一个建议――关闭燕齐与赫图的通商口岸和榷场,对赫图进行经济上的治裁。
先帝的一个太妃曾是来自西野的公主,因此西野是燕齐的盟国。龙祺修书给西野王,令西野出兵在背后攻打赫图,牵制赫图的精力。
眼看赫图就要攻下燕齐的边境成州,一旦成州沦陷,燕齐的国防就将打开一个缺口。好在燕齐的这些措施很快就见了成效,在这些措施的压力下,赫图暂缓了对成州的进攻,盘踞在成州外虎视眈眈。
燕齐君臣明白,赫图并不是怕了,他们只是想喘息一下,想好下面的对策,待缓过这口气来,就会继续疯狂进攻。
如今,燕齐掐住了赫图的咽喉,可赫图也堵得燕齐没有了退路。
双方就这样较着劲,看谁先撑不住软下来。
就在这僵持的紧张时刻,真是天助燕齐,就在这一年的秋末冬初之季,早早的就下了一场大雪。盘踞在成州外的赫图大军立刻面临着军队御寒物品短缺的问题,同时贸易渠道减少的赫图国内也开始动荡不安起来。
燕齐本就不想开战,如今又多了一些胜算,正当龙祺稍缓一口气的时候,兵部又传来急报――赫图大军为了掠夺御寒物品、增加粮草储备,竟派出铁骑不断骚扰卫州,搜掠周边地区的百姓,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果然是个好战的民族!
龙祺气得一拳砸在明政殿的御案之上,命郑万全急调一万精兵去成州支援,全国上下做好应战准备。
然而,等到第二场雪下过之后,赫图终于撑不住先软了下来,派出了赫图的二皇子乌克勒来燕齐议和。
接到了赫图的议和书信,燕齐君臣这才算真正缓下一口气来,随即又开始商议议和的条件。开战显然仍是下策,而通商口岸和榷场也不可能一直关闭着,这不仅对赫图有影响,对燕齐也是一种损害,因此最好的结果就是快速促成议和,双方各保安宁。
早朝之上,有朝臣提议,趁着此次乌克勒进宫,不如就将他扣在燕齐为人质,以此要挟赫图撤军,令其从此不敢再侵犯燕齐。
然而,这个提议立即就被丞相谢隐否决了。谢隐认为,扣住一个乌克勒不要紧,但赫图王绝不会就此受人要挟、善罢甘休,只怕接下来会有连年的战争,劳民伤财,于国不利,得不偿失。
再说,乌克勒只是赫图王的庶子,国中还有嫡子继承大统,因此赫图王未必会以乌克勒为重而受燕齐的牵制,此举太过冒险。
于是,燕齐君臣还是把精力主要放在和谈之上。
这一日,赫图二皇子乌克勒带了十名副将及随从入了宫,于明政殿觐见了燕齐皇帝龙祺和满朝文武。
乌克勒身穿大红戎装,在明政殿的丹墀上只抱了抱拳向龙祺见礼。赫图本是蛮夷之国,民风慓悍,赫图人也长得人高马大。乌克勒膀大腰圆,戎装谨见,神态倨傲,丝毫不将燕齐君臣放在眼中。
为了尽快促成和谈,燕齐君臣对于乌克勒的傲慢态度只好稍加容忍,但对于他漫天要价的和谈条件却容忍不得。双方一时谈不妥,龙祺命人将乌克勒安置在客馆居住下来。
没想到这一安置,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且燕齐的锦绣江山、亭台楼阁、细雨烟雪都是在赫图看不到的美景,乌克勒在宫里住得舒舒服服的,竟耗在燕齐皇宫不愿走了。
这些日子,龙祺忙得不可开交,后宫妃嫔皆无宠。郑文秀因为暗害桃夭的事被龙祺责罚,又令她闭门思过,如今虽然已解了她的禁足,但她难免觉得面上无光,时常气恼难平。
这一日,郑文秀在宫中百无聊赖,心中烦闷难当,便带了冬果去御花园散心。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秋花已谢,冬梅未开,御花园亦是一派萧瑟孤寂之景,令郑文秀心中更加烦闷,略略走了一圈便扫兴的要转身回宫。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从假山后面传来男人的笑声和一个女子低低的哀求声,
“你别这样,快放开我!不要啊!我是宫里的宫女,违反宫规调戏宫女,你就不怕皇上惩治你吗?”
郑文秀一听愣了愣,以为是哪个小太监轻狂守不住安分,在这里欺负小宫女。她好奇心大起,便悄悄走上几步,偷偷向假山后看了看。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戎装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在假山后按着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挣脱不掉吓得不住求饶,可那男人却极其蛮横无礼。
“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赫图的二皇子,你们燕齐的宫规还管不着我!我不管你是宫女还是什么,只要老子看上了,就一定要到手!”乌克勒发出一阵淫笑,将那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
“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那小宫女眼泪都流下来了。
“喊人?你喊啊!最好把宫里所有的人都喊来,让他们一起看着老子是怎么征服你的!”这赫图二皇子还真是个混不吝的混人。
“不!不要!啊――呜――”那小宫女发出含浑不清的哭叫声,接下来就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
“哭什么哭?老子一听见女人哭声就烦!再敢乱叫乱动,老子饶不了你!”乌克勒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听到这里,郑文秀吓得腿都软了,冬果也吓得脸色苍白,半拖半扶着郑文秀急急忙忙出了御花园,赶紧跑回了太平宫,竟压根没想到要救那个小宫女。
郑文秀回到宫里,赶紧命人紧关了大门,坐在榻上拍着胸口直喘粗气――怪不得人人都说赫图人是蛮夷粗野之人,果真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御花园里就敢……吓死人了!
郑文秀还没有喘匀了气,冬果就来回禀,说平涵公主和南族骊夫人来探望郑文秀。
赫图犯境,边关不宁,战事一触即发,宫里人人心里不安。昭太妃一着急,心口儿疼又犯了,龙祺无暇前来长宁宫问安,平涵公主自认为责无旁贷,便进宫为昭太妃侍疾。
闵柔依虽落选,但南族王和骊夫人却并不甘心,趁着平涵公主挽留之机,继续在燕齐寻找机会。得知平涵公主进宫给昭太妃请安,骊夫人便随着一起来了。
昭太妃的心口儿疼,除了为了国家安宁担忧,也因为郑文秀的事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既觉得在龙祺那里丢了面子,又恨郑文秀自作自受。平涵公主察觉出这个意思,于是便又和骊夫人来太平宫看望郑文秀。
“荣妃娘娘的脸色可不大好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可请太医瞧了吗?”骊夫人一向擅于察言观色,见郑文秀脸色苍白,额头微有汗意,赶紧殷勤的问候。
“倒不是身子不舒服,只是……”回想起方才在御花园假山后看到的情景,郑文秀摆了摆手,抚着胸口说不下去了。
“荣妃妹妹不像是身子不好,倒像是吓着了。出了什么事?来,跟皇姐说说。”平涵公主虽然是个“软面团儿”,倒是个很有知心姐姐风范的人。
“皇姐不知,这件事不说也罢,说了没的吓着了皇姐。”郑文秀不住的抚着胸口,好像也犯了心口儿疼。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女人都有些“八卦精神”。郑文秀越是不说,越是吊起了平涵公主和骊夫人的胃口,便越是不住的问。郑文秀也是有“八卦精神”的人,被问了几遍之后,便带着一丝尴尬绘声绘色的将方才看到的一幕给二人讲了一遍。
“这、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啊?不行,本宫要去禀报皇上!”平涵公主吓得脸都没了人色,站起来急急的就要向外走。
“公主殿下请留步。”骊夫人赶紧拦住了平涵公主,陪着笑道,“公主殿下请三思,这件事不能告诉皇上。”
“为何不能?难道就任凭那个赫图人在宫里胡作非为吗?”平涵公主恨恨的道。
“公主殿下请想,燕齐和赫图如今情势紧急,那个赫图二皇子是进宫来议和的,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您叫皇上怎么做呢?若惩治他,势必影响议和,若不惩治他,皇上面子上又过不去,您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骊夫人悄声向平涵公主说道。
“依你这样说,此事就……这样算了?!”平涵公主难以置信的看着骊夫人。
“左右不过是个宫女,何必让皇上为了一个宫女难心呢?”骊夫人貌似体贴的说道。
“南族夫人说的对,文秀也是怕皇上为难,所以方才才没有声张。”郑文秀赶紧顺着话把自己撇清。
“唉,国家有难,事事都得忍气吞声。”平涵公主眉头紧皱,看向骊夫人道,“夫人,若是燕齐当真要与赫图开战,南族可一定要助燕齐一臂之力啊!”
“这个嘛,自然是……呵呵……”骊夫人看着平涵公主,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皇上对柔依如此绝情,如今还指望南族会助你?
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想一想——骊夫人瞄了一眼郑文秀,忽然觉得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