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龙祺从鸿山进香回来,又恢复了早朝。这日清晨,谢隐出门上朝,经过月明阁时,见到桃夭坐在窗下又在费力的鼓弄那件东西,便好奇的走上前去,与她隔窗说话。
“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看着桃夭略略有些疲倦的面容,谢隐关切的问道。
“啊,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干脆起来了。”见到谢隐,桃夭又赶紧将手上的东西藏了起来。
“你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谢隐好奇的张望着她藏起来的东西。
“不许看!没有什么。”桃夭将东西藏得更深,脸上竟浮起了羞涩的笑意。
“这么隐讳?还不许看。好吧,那我上朝去了,你继续你的小秘密,只是别太累了啊。”谢隐冲桃夭笑了笑,转身走了。
“丞相!”桃夭忽然又叫住了谢隐,甜甜一笑,“等你下朝回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好!”谢隐回身向桃夭朗然一笑,转身向府门走去。
“公主,前几日您和丞相,还有莫大人和夏姑娘,四个人在晓风亭中说话。奴婢和小安远远的看着,见你们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奴婢还在纳闷,您不生气夏姑娘对丞相……”花铃一边说着一边给桃夭摆上早膳。
桃夭现在确实不会吃夏兰若的醋了,她发现谢隐一直称呼夏兰若为“夏姑娘”,在她面前自称“本相”,那种距离感一见便知。桃夭相信谢隐与自己是倾心相爱的,她又何必去吃别人的醋呢?
“你他大爷的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敢不作我谢隐的娘子,这辈子无论上天入地,本相都绝饶不了你!”谢隐的这句“狠话”还一直留在桃夭心里,她这一辈子都要与他纠缠不清,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吃醋呢?
“你也太小瞧我了,难道你公主我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桃夭冲着花铃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而且,我相信丞相,他绝不会负心的。”
桃夭拿出刚才藏起来的东西,那是一方小小的帕子,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是桃夭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再过一段日子,她就要进宫待选了,与谢隐小别在即,她亲手绣了这方帕子准备送给谢隐作为念想之物。
桃夭经常在古装剧中看到女子绣东西送给心仪男子的情节,可真的绣起来,却差点儿难死了她。
二十一世纪流行过十字绣,桃夭也曾跟风弄了一个来绣,结果只绣了两针就扔到一边了。她觉得这东西繁琐得要死――喜欢什么上淘宝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自己一针针去绣呢?
可穿越到古代,不但没有淘宝,连最简单的十字绣都没有了。古代的女子个个会绣工,苏绣湘绣各式各样,绣出的东西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可桃夭连针都不会拿。
花铃本想代劳,可桃夭想亲手绣了送给谢隐,于是她跟花铃学了几日,就自己开工了。古装剧里的女子都是绣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喜鹊登枝什么的,可那些太难绣了。桃夭选来选去,最后费个大劲只绣了一个闭眼吐舌的调皮笑脸,灵感来自于微信表情。
桃夭将带着笑脸的帕子展开,高举起来端详着,想象着等一会儿谢隐回来,拿到这方帕子,看到她绣的这个笑脸时会是什么表情,桃夭不由得笑出了声。
直到午后,谢隐才处理完朝中的事务,又对中书省交待了一番,这才出宫回府。以前只有小安一人跟着谢隐来去,如今又多了一个莫然,倒也热闹。马车上,想着桃夭要给他看的神秘东西,谢隐会心一笑,吩咐马车加快速度。
到了府前谢隐下了车,小安将马车驾回车房吩咐卸车。谢隐带着莫然正要进府,这时,从街上走过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着谢隐俯身见礼。
“小的叩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安好!小的是嬿郡主府的下人,嬿郡主打发小的将这封书信呈送给丞相大人。”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将一封书信呈递给谢隐。
谢隐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数语,
“有要事与你详谈,请到潘家茶楼一叙,切记独自前来。嬿字。”
谢隐放下书信叹了口气――苏嬿蕊能有什么要事?还不是那些孩子气撒娇使性子的事?谢隐本不想理她,可苏嬿蕊毕竟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他的妹妹,更何况龙祺是她的表兄,看着皇上的面子也不好太过冷淡她。
“你去回复你家郡主,就说本相这就去。”谢隐向那个小厮说道。
“小的遵命!丞相大人,小的告退了。”那小厮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走了。
“丞相要去哪里?卑职陪丞相同去。”莫然一直守在谢隐身边,见谢隐还要出去,忙表示要同去。
“不必了,你先回府吧。不是什么大事,本相去去就来。”谢隐向莫然交待了一句。此时已经卸了车,潘家茶楼离相府也不远,因此谢隐交待完莫然,便独自向街上步行而去。
在后面不远的拐角处,夏兰若抱着一些纸笔正慢慢向府门走来。她一抬头,见到谢隐和莫然正在府门前说话。之后谢隐向街上走去,莫然则转身进了府。
丞相独自一个人要去哪里?就在夏兰若望着谢隐的背影猜想时,街角处忽然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指着谢隐的背影对着另一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尾随着谢隐而去。
看到这情景,夏兰若吓了一跳!
瞧那两人鬼鬼祟祟,必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尾随着丞相要做什么?不行!丞相有危险!我要马上去告诉他!夏兰若情急关心,一时乱了方寸,也没有叫上莫然或小安,就自己一个人尾随着那两个人去了。
谢隐到了潘家茶楼,却没有见到苏嬿蕊。他来到二楼找了个临窗的雅间坐下,交待店伙计道,
“一会儿嬿郡主来了,请她到这里来见本相。”
“好嘞!丞相大人,您先品着茶稍待片刻,待会儿嬿郡主到了,小的给您请到楼上来。”这店伙计面色白净,一脸堆笑,双手端着茶壶殷勤的为谢隐斟茶,看着谢隐举杯品茶便不再打扰,恭敬的退出门去。
谢隐品着茶,等着苏嬿蕊的到来。他并不曾留意,就在他方才上楼的时候,茶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暗的盯着他。直到他上了楼,那双眼睛的主人才隐入角落里。
“回骊夫人,谢丞相进了楼上靠窗的那间雅间儿。”方才那个招呼谢隐的店伙计,此刻正在这个角落里向那双眼睛的主人悄悄报告着。
“那茶他喝了吗?”骊夫人悄声问道。
“喝了,小的亲眼看着他喝的。”店伙计回道。
“陈六,这事做得好!本夫人一定重重有赏!”骊夫人冲这个叫陈六的店伙计满意的笑了笑。
“小的多谢骊夫人!只要是骊夫人交待的事情,甭管什么事儿,小的一准儿给您办好。”这陈六便是上次骊夫人买通在龙祺茶中下药的那个伙计。此人见财眼开,上次敢偷偷给皇上下药,这次自然也敢给丞相下药。
“好了,你去吧,等着领赏就是了。”骊夫人打发走陈六,又从身后叫过来两个人,这两人正是方才在街上尾随谢隐的那二人。
“你,立刻去相府送信。”骊夫人指着其中一人,然后又指着另一人,“你,告诉其他人做好准备,等人一到就依计行事。”
“是!”两个人立刻应道。
“你们都是本夫人从南族带来的得力之人,这件事情关系到公主和南族的未来,若办得好,本夫人自会禀报大王,你们都重重有赏。若办不好……”骊夫人没再说下去,但言语中的威摄之意不言而喻。
“请夫人放心,我们自当竭尽全力!”两个人赶紧表决心。
“去吧。”骊夫人挥了挥手,两个人各自办各自的事去了。骊夫人望了望楼上的雅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此时的相府里,桃夭在庭院中百无聊赖的游逛着,时不时向大门方向望去。方才莫然回来告诉她,说丞相被人请去了,桃夭便一直在庭院里等,可等来等去也不见谢隐回来。
“这个莫然,怎么跟着丞相的?丞相被谁请去了?请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一概不知,这卫队长是怎么当的?”桃夭一边游逛着一边对身边的花铃抱怨道。
“公主稍安勿躁。莫大人不是说了嘛,丞相说去去就来,说不定很快就出现在您面前了。”花铃安慰着桃夭。
“哼,我看很快出现在面前的是小安吧!”桃夭站在云河桥上,俯在栏杆上看着下面池水中游动的锦鲤,忽然推了推身边的花铃,向着前面一努嘴,“喏,我说什么来着?小安出现了。”
花铃一回头就看到小安正向这边走来,不禁羞涩的一笑转过头去。小安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向桃夭道,
“桃夭公主,方才一个人将这封书信送到府门上,说是要交给您的。”
“书信?谁给我的书信?”桃夭纳闷的问道――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谁会给我书信?
“门上的人并不认识那个送信的,在下也不曾打开看过。不过,应该是丞相派人送回来的。”小安将书信递给桃夭,桃夭看到信封上写着“隐字”二字。
“下班不回家,不知被谁请去了哪里,这么久也不回来,就只派人送了封信来,这是几个意思?”桃夭冲着小安和花铃抖了抖那封书信,小安和花铃相视而笑。
桃夭撇了撇嘴正准备打开书信看,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吹起的风沙迷了桃夭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揉眼睛,不料手一松,手中的书信竟一不小心被风吹走了。
“哎呀!我的信!”桃夭忙伸手去抓,却没抓到,眼看着那书信被风吹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最后竟落到了云河桥下的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