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琛清浅的眸子泛起一丝狐疑，旋即猜到韩子斐应该是认错人了，径自将手抽回来，落落大方答了句：“韩总您好，我是宣发部新来的实习生夏琛琛。”
夏琛琛！？韩子斐拧眉看着她，她的眉眼与十三年前的苏萤盏有五分像，但那双黑沉沉的水雾眸子看他时却丝毫没有儿时的软糯依赖，有的只是疏离防备，她似乎真的不是小盏。韩子斐攥了攥空荡荡的掌心，敛了眼里的柔情：“你是哪里人？”
“乌眉城。”夏琛琛见韩子斐眉心微蹙了一下，又快速解释了句，“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韩总您应该没听过。”
“离雾水镇远么？”雾水镇，苏母的故乡，以戏曲出名。
夏琛琛狐疑看着韩子斐，摇摇头：“没听过。”将散在地上的宣发稿捡起来，“韩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让秦辉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夏琛琛拿着稿子回了宣发部，去秦辉办公室转达了韩子斐的话，回办公区看杨倩的脸色就明白她早就知道韩子斐看到宣发稿是这种反应，才会让自己替她去背锅的，但韩子斐已经让她明天不用再上班了，她也懒得再计较，开始堂而皇之刷网页进招聘网站找下家了。
秦辉进韩子斐办公室时，韩子斐正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敲门声都没听见。秦辉轻咳一声：“韩总，您找我。”
韩子斐回过神来，抬手示意他进来：“你们部门新招了一个实习生。”
正落座的秦辉一愣，半真半假问：“您也知道了？看来程少这次是真动了心。”
“程仪！？跟他有什么关系？”
“您说的难道不是夏琛琛进公司的事情么？”秦辉也有些糊涂了，但看韩子斐这表情，显然不知道程仪私下给夏琛琛走后门的事情，索性就把那天程仪来公司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最近他们两个人好像闹别扭了，夏琛琛入职那天他还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在工作上多磨练磨练她。”
程仪的眉头凝成一个川字，赶在他开口前，秦辉又乐呵呵开口：“不过你放心，我当初招夏琛琛进来，完全是觉得这小姑娘人长的机灵文笔不错，跟程少没有关系。”
秦辉原来是在寰球集团的宣发部，因看不惯部门内的裙带关系及私下站队的事情，听说寰球影视缺一个宣发总监，他二话没说就自动请缨来了这里。韩子斐自然知道他虽然平常待人亲和，但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相信他，再说了他找他来也不是因为这件事。韩子斐将桌上的文件递给秦辉：“这是你觉得文笔不错的人刚才给我的宣发稿。”
秦辉一目十行看了过去，这份宣发稿表面上是在宣传推广他们的新剧，但如果仔细看话会发现字里行间都是在炒韩子斐和苏扇末的绯闻，而韩子斐这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炒他和苏扇末的绯闻。前段时间有个工作室发了所谓他和苏扇末在一起“实锤”的照片，韩子斐在照片爆出一小时内让公关部迅速压了下去，之后转头就以侵犯个人隐私名誉肖像等理由让公司的首席律师给对方工作室发了律师函。
“韩总，这绝对不是夏琛琛写的。”
韩子斐不置可否，只淡淡望着他手里的宣发稿。秦辉瞬间就明白了他此举的意思，身居高位的韩子斐又岂会看不出这么隐晦的宣发稿不是出自夏琛琛一个实习生之手，他叫自己来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杀一儆百。
“韩总放心，这件我会处理好的。”秦辉起身，心里对涉世未深的夏琛琛有些惋惜，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总裁特助张远，相互打了声招呼，张远含笑问他：“秦哥，听说你们部门新来了个叫夏琛琛的实习生，那小姑娘怎么样？”
“张特助，你整天在韩总身边做事，怎么连我们办公室新来了两天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不会是看上人那姑娘了吧？”
“秦哥，瞧您说的，我哪敢把手伸到您那里去。这不是韩总让我去人事要一份夏琛琛的资料，刚好碰到你顺带问问你这直属领导。”
“人一小姑娘才来两天，我知道的恐怕还不如你手上那份资料多呢！”秦辉笑呵呵目送着张远离开，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凝重，看来自己刚才是误会了韩子斐的意思，他确实是要自己杀一儆百，但是这被杀的一恐怕不是他想的这个无辜替罪羊。
“韩总，这是夏琛琛的简历以及她来公司填的入职申请表。”张远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办公桌后的韩子斐，“刚才在走廊上碰到秦哥了，也按照您的意思提点他了。”
韩子斐轻轻颔首，从档案袋里抽出夏琛琛的入职表，上面详细写着夏琛琛的过去。她今年二十三岁，父母离异，自幼跟随母亲在乌眉城长大，从乌眉小学上到乌眉初中再到乌眉高中，直到考上林大后才离开乌眉城。韩子斐用地图搜了一下乌眉城离他和苏萤盏的家乡汾市的距离，地上显示两地相隔一千多公里，坐火车需要13个小时，坐高铁需要5个小时，坐飞机需要2小时， 他们之间离的很远很远，远到像是绝对不可能有交集。
“韩总……”
“你先出去，我想静静。”韩子斐双手合十撑着下颌，目光落在简历夏琛琛那张梨涡浅笑的照片上。
他的父亲和苏父是好友，小时候父亲常带他去苏家玩儿。苏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苏扇末跟他同岁，每次他去的时候她都端端正正坐在钢琴前练琴，标准的淑女。而小女儿苏萤盏则比他小六岁，是苏家上下捧在掌心里的珍宝。每次他去苏家，长的像是白糯米团子似的苏萤盏都会爱黏他软软糯糯唤他：“子斐哥哥，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记忆里那张眉眼弯弯梨涡浅笑的脸，在某一瞬间和面前照片上这个女孩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可下一个瞬间，他又能很明确的将她们区分开来，这个女孩子只是同小盏长的有些像，她不是小盏。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唤回了韩子斐的思绪，他垂眸扫了一下，电话是程仪打过来的。
“喂，你刚给我打电话干啥？”
“那个夏琛琛和你是什么关系？”韩子斐单刀直入直接问了出来。
和冯迩那群人在酒吧鬼混的程仪没想到夏琛琛入职才三天，韩子斐就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很不想罩着夏琛琛，但夏琛琛这边的一举一动关系着他的人生大事，他必须得慎重。想到韩子斐公私分明的性子，程仪脑子一转，计上心头：“她是我女朋友，你要是敢把她开了，我就去你家找你妈，说你把我媳妇给弄没了。”
按照程仪对韩子斐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冷冷甩一句：“随你。”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挂了电话，留程仪一个人站在厕所门口不明所以。
“哟，程少，您站男厕门口干啥？要站也应该站那儿啊？”季帆不怀好意靠了过来，扬着下颚指了一个方向——女厕门口。
“猥琐。”程仪毫不客气赏了季帆一个暴栗，“滚，离老子远点。”
“啧啧，火气这么大，不会是上次来酒吧那妞还没弄到手？”
“不是吧，程少，你向来不是‘东边不亮西边亮’的吗？难不成这次真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出来寻他们的冯迩插了一嘴。
程仪的白眼都要快翻到天上去了：“怎么着，老子这次就乐意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不行吗？”
“行行行。”冯迩一把拽住怒气冲冲想要离去的程仪，“不过你打算怎么追那姑娘？”
程仪本来想说追个屁，老子先天已经输在了性别上，估计后天怎么努力都没用了，看着自己一众为自己幸福出谋划策的狐朋狗友，心里更是堵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