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程默一进家门，季子林就举菜刀从里面冲出来，口口声声说是要把他给剁了。
场面太过惊心动魄，向来镇定自若的程默也不免微微怔住。
阳台里的小便，躲在猫窝里死也不敢冒出头。
原伊胆子小，见不得这种自相残杀血淋淋的场面，小脸蛋当场就吓白了，也忘记自己最怕与别人有身体上接触，死命拽拉着季子林的手不放。
“程医生你快走，这家伙疯了，从下午就一直嚷着要找你算账，我帮你拉住他，等他火气消下去后，我再打电话叫你回来。”
原伊一口气说了很多，通畅流利，完全不见平时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
程默眉梢微微一动，似乎是注意到了，但没挑破。
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程默的神色也已经恢复如常。
“你别拉着他，他想剁想杀随他，只要他不怕下半辈子都在牢子渡过就行。”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原伊哪敢放手啊。
这一松手，很有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季子林手举菜刀怒指程默：“你吓唬谁呢，你以为这样说我就怕了！反正今天有你没我！”
原伊一听这话，干脆把季子林的整条胳膊都抱住，说什么也不敢松开。
“你也听到他说的了，还不快点走。”
手臂上柔软的触感让季子林微微走了下神。
程默只觉好笑，再开口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强硬了几分：“我干嘛要走，这里我可是付了房租的。”
说完，他换上窒内拖鞋，就径直往客厅走去。
原伊狂晕，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熟悉，似曾相识。
直到程默非常霸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原伊终于想起来了。
这情形不就是和程默第一次过来看房子时差不多吗？那时候他和季子林也是这种“有你没我”的敌对状态。
季子林拿着菜刀，转身面向沙发的方向。
原伊被迫跟着一块转过身子。
“有种！”季子林开始跟他算总账。“早知道你这么没人性，当初伊伊不把房子租给你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替你说话，让你没房子住，跟那些流浪汉挤一块算了。”
“那你昨晚喝醉后赖在街上不走，抱着电线杆狂表白时，也没人阻止你出丑了。”程默漫不经心地反击。
原伊惊悚地瞪大眼睛，没成想还能听出这种内幕。
季子林“哈哈”大笑了三声：“你就扯吧！昨晚我是喝醉了，是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但再怎么样也绝对做不会出这种智障儿童的事来！你别想诈我。”
他对自己醉酒后的品行、智商，还是挺有信心的。
程默挑眉，一副怕刺激不死他的样子：“你确定？”
季子林非常暴躁，分分钟想把程默一刀劈成两半的那种暴躁：“你有证据就拿来，没证据就少他妈的扯蛋！”
程默点点头，甚是遗憾地说道：“我就知道你醒了肯定会这样，所以昨晚我随手拍了一条视频。”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样，季子林怒！
可另一边，心里不禁又有点有些忐忑起来。
因为程默说他拍了视频。
这……
季子林拿着菜刀的手，开始沁汗。
程默没有立即翻出手机视频，而是打开电视，连上AirDrop共享。
因为是用手机拍的，而且还是大晚上，屏幕有点抖，像素也不太好，视频的画面也只占用了电视屏幕的三分之一，但已经足够了。
画面一出现，喝醉后的季子林就抱着电线杆在做深情的告白——“你长得好漂亮，怎么办？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你要不要考虑下，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说到后面，莫名其妙就变成唱的了。
电线杆“假美女”自然鸟都不鸟他。
旁边倒有两个真美女，窃笑不已，忙中还不忘拿手机偷拍。
季子林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拿着菜刀的手，不自觉垂下。
原伊见势，赶紧把他手里的菜刀一把夺过来，然后又如碰到烫手的山芋一般，直接冲进餐厅，把刀放回料理台上。
这种危险物品还是少出现在视线内为妙！
电视屏幕里的季子林，对着电线杆“假美女”深情告完白后，开始手脚并用地抱住对方，就一阵猴急的狂亲，边亲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宝贝，你怎么这么瘦啊”……“你的身子好冷，来，我帮你暖暖”……“今天你家还是我家？”——旁边两个真美女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愈来愈控制不住。
镜头内，同时响起一道明显极力抑制过但还是外泄的闷笑声。
原伊和季子林对这声音的主人太过熟悉了，因此就算看不见脸，只听笑声，也知道属于谁。
季子林脸上烧得厉害，热辣辣的，通红一片。
他一个箭步上前，抄起摇控器就想关电视。
洞悉他心思的程默，身子向前一倾，早一步把摇控器拿在手上，然后对着他温文一笑：“急什么，后面才精彩呢。”
季子林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更加的不安。
程默就好像不知道一样，拿出欣赏好莱坞大片的态度，认真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程默笑完后，秉持着一贯的腹黑属性，开始哄骗季子林冲着镜头打招呼，以表示这段视频并非用高科技制作而成，让清醒过来的季子林想抵赖，也无抵赖。
当屏幕里的那个傻逼对着自己“呵呵”一笑，季子林没忍住，把手往自己脸上一捂，心里也“呵呵”了。
但这还不是高潮的部分——
程默好不容易半哄半骗把季子林从“假美女”身上扒下来，走了没几步，这家伙突然又嚷着想尿尿。程默自然不允许了，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有伤风化。谁知道季子林一转身，就对着他方才深情告白又狂甩嘴唇的电线杆美女射出他攒了大半天的精华液……
一道尖叫声骤起，视频被强行掐断。
客厅安静了好几秒。
季子林捂着脸，当作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默默退场。
原伊满脸尴尬，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瞄才对。
程默满意地断开链接，收起手机，经过原伊的身边时，不忘对她说：“今晚早点休息，明早坐我的车一起去诊所。”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原伊反射性地点头，直到程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客厅，原伊才把程默刚说的那句话完全消化完。
她在心里大叫一声，急忙跑回房间，对着镜子又开始疯狂练习自我介绍。
一次不行，就接着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