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无极看着布谷安静的睡颜,打开门,沙发上的冷无秋已经打起呼噜,他再蹑手蹑脚走到顾吝辞他们的房间,确定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后,最后松口气,随即飞速跑到窗前,从窗户上飞下去。
那张纸条勾起了他的兴趣,只要是有关与青漪的,哪怕是个陷阱,他也要亲自跑一趟妖界去一证究竟。
刘无极在妖界待了几千年,这里的巡逻士兵还是按照他的想法来部署的,他自然知道如何躲避巡逻妖兵的查看,轻而易举便来到段玉瑾的宫殿。
刘无极与段玉瑾私交甚深,但也只是听段玉瑾在醉酒之后告诉他在自己的房屋内设有一个挚友段玉瑾知道的密室,如果纸条上的情况属实,那么刘无极可以想到的地方便只有段玉瑾的这个秘密密室。
他把每样物品都转动了一遍,甚至连桌上的茶杯都没有放过,可是整个房间并没有呈现出刘无极想要看到的密室入口,灰心之际,刘无极干脆坐在餐桌旁,苦恼地把整个寝殿又打量了一遍。
“作为孤的属下以及挚友,即便是你回来了,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吗?”房梁上突然传出说话声。
刘无极赶忙从餐椅上站起来,头部微仰,注视着房梁,段玉瑾坐在房梁上,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捏着一个精致的酒盅,桑落酒的浓香即便是站在地面的刘无极也可以闻得清楚。
“陛下真是好兴致,”刘无极蹲在地上向段玉瑾行了个臣礼,“不知陛下在此饮酒,末将偷偷溜进来打扰了陛下的雅兴,还请陛下治罪。”
“你我之间,何时这么生分了?”段玉瑾身形一转,优雅地躺在房梁上,双腿交叉翘在一起,把酒盅送到自己嘴边和尚一口杯中酒,“至于治罪,便罢了,我这房间除了奇珍异宝没有什么东西,如果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可以入了你的眼,五百年前你也不会离开妖界了。”
“陛下何来此言,妖界人才济济,缺了末将一个,自然会有更好的出现。”刘无极跪在地上,眼里却不见半分温度。
“哈哈,无极消失五百年之后,再回来倒是更会说笑了,”段玉瑾歪头,看着刘无极,“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可以征战四方的将军,而是那个能彻夜陪我喝酒,给我讲他心爱姑娘那个刘兄。”
“陛下才会说笑,臣失去心爱的姑娘,不是拜陛下所赐吗?”刘无极抬头,眼内尽是嘲讽。
段玉瑾眯起眼,满脸尴尬对刘无极说道,“无极,你知道我在你大婚之日攻打天界是有难言之隐的,他拿我的母亲与骄阳威胁我,我不得不那样做,而且我也因此失去碧玺,这五百年来,我也同你一样,并不好过,我已知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当初陛下选择您那两位至亲的时候就已猜到,日后的日子,您终究会每年每月每日都这样过,既然如此,您现在同微臣讲这样的话,不是在为难微臣吗?”刘无极的嘴边噙起冷笑,“微臣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又怎配您那句原谅您呢?”
“无极,”段玉瑾跃下房梁,跌跌撞撞走到刘无极的身前,蹲下身同他对视,“我这些年真的不好过,我那好父亲给我的只是母亲的骸骨,我同骄阳是亲兄妹,她于我却有额外的心思,我真的只剩下你了。”
“陛下剩下的不只是我,还有妖界的万千子民。”刘无极撇过头,不去看段玉瑾,只要看到那张脸,他便会想到青漪如何惨死,“微臣不来寻陛下复仇已是微臣对陛下最后的尊重,还请陛下放过微臣吧。”
“放过?”段玉瑾站起身,张开双臂,不可置信地往后撤退几步,壶中的桑落酒撒了一地,“我还没有放过你吗?你说想要去找青漪,我让你去了,对,你又该说了,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你,正因为我知道我没脸,所以我才一直保留着你的将军之位,我想你终有一天会回来,你在妖界几千年来同我情同手足,我未登上这王位之前我们无话不说,可是,刘无极,你要我放过你?因为一个天界的仙子,值得吗?”
“值得,”刘无极抬起头,倔强地看着段玉瑾的双眸,“想来陛下也知道我为何来到这里?那么,请陛下告知微臣,臣妻的尸体,是否在此处?”
“青漪的尸体?”段玉瑾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地嗤笑一声,“如果你说碧玺在这里,我还觉得有情可原,可是,你千辛万苦避开我来到我的寝殿是为了寻找青漪的尸体?无极,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既然臣妻的尸体不在此处,微臣便先行告退了。”刘无极向段玉瑾行了跪拜礼,接着使用瞬移术直接瞬移出段玉瑾的视线。
段玉瑾没有阻拦,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今日他喝得的确不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儿。
刘无极怎么会说青漪的尸体在他这里?
难道~
是她?
。
刘无极走在回人界的小道上,越像越觉得段玉瑾今日的行为甚是怪异,虽说他私下与自己的确没有明确的君臣之分,可是今天喝醉了酒,想来不会骗自己,倒是比平常那个冷淡的妖王陛下可爱了几分。
刘无极摇摇头,再抬眼,那个偷摸给自己纸条的中年妇女竟然就站在前方的小道上挡住了他的去路,月光照在她的红头巾上,显得愈发诡异。
“姐姐果然不是平凡人类。”刘无极同妇女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无极将军竟然如此着急,白天才收到我的纸条,晚上便来妖界一探究竟了,”妇女的声音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悦耳,跟白天同刘无极道谢的声音截然不同,“妾身看得出来无极将军对青漪仙子真是情有独钟啊,尽管青漪仙子只剩一个尸身,也值得无极将军冒着被妖王发现的风险来寻找她。”
“姐姐言笑,”刘无极一边同妇女讲着话,一边靠近妇女,“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想来我能安然无恙从妖王的寝殿出来让你失策了吧。”
妇女见他向自己走来,没有移动半步,备具信心地站在原地,像是料定刘无极不能把她怎么样,“这你说错了,你安然无恙从妖王的寝殿出现才在我的计划之中,若是妖王真杀了你,说不定会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刘无极勾起嘴角,不明觉厉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他心悦的表现,可是作为他敌方的对手都知道,刘无极笑得越开心,危险才越大,“还请姐姐明示。”
“其实,我也并不确定青漪仙子有没有在妖王的寝殿中,可是你们刚才谈话的时候我就在房顶上听着,等你走了之后,我看见妖王有些不安,这才肯定了我的猜测,说起,还得感谢无极将军的配合。”妇女说着,屈膝向刘无极做了个福,看着像是真心实意。
“如此听来,我同妖王一向自诩聪明,方才却是被姐姐当做试验品了呀。”刘无极突然拔出无穷剑向妇女刺去,结果无穷剑落,妇女还是安然地站在路中央,“我说你怎么对我没有半分惧意,原来这只是你的一个分身法术。”
“自然,我摆了无极将军一道,又打不过无极将军,自然不会以真身出现在无极将军的眼前,万一无极将军心里怒火压不住一剑把我刺死,可就再也不能知道青漪仙子的下落了。”妇女的红头纱蒙住半边脸,向刘无极俏皮地眨眨眼睛。
可是她那眼里的狡黠却让刘无极怒火中烧,嘴边的笑意也即将坚持不下去,“姐姐可真是懂我,知道我脾气不好。”
“废话不多说,再逗你一会儿,怕是我的分身就要被你这凶狠的小眼神杀死了,”妇女凑近刘无极,那双大眼睛里的深意仿佛在告诉刘无极,她知道他内心里的所有想法,“你可知道妖王的寝殿中有一个密室?”
“知道,”刘无极轻启唇瓣,“可是知道有用吗?你既然刚才在妖王寝殿的屋顶看着,就应该知道我几乎把寝殿内所有的物件都摆弄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与密室有关的线索。”
“你也说了,‘几乎’并不是所有,在那寝殿内有一样东西你觉得没有摆弄,”妇女的眸子里全是遗憾,似是在为刘无极的鲁莽着急,“那就是药丸段玉瑾,你连碰都没碰他一下,怎么能说没有与密室有关的线索吗?”
“段玉瑾?”刘无极噗嗤一笑,“姐姐你怕是把我当做三岁幼儿了吧,难道我该在段玉瑾的身上上下其手摸索一遍,好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这倒不是,你们又并非龙阳之好,”妇女甩甩手中的红帕子,娇羞地看向刘无极,“我的意思是这个阵法只有妖王可以打开,所以无极将军可以在妖王寝殿守株待兔,等妖王自己开了自己的密室门,你再偷偷溜进去不救好了?”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