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医院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仿佛都可以听得见,值夜班的医护人员趴在前台的桌子上小憩,即便是半夜,医院的灯光也全部大开着。
柳让并没有如李无愁所想站在中华大街的路口‘吸霾’,而是拎着他今天跟李无愁去白首城‘借来’的婚纱站在一个病房的门口,病房旁边的标示上写着‘病人米可舞’。
他敲敲门,“阿五,我来了。”
随即,不待里面的人回答便开开门走进去,病房跟医院走廊的亮如白日不一样,只有病床上的夜灯散发着微弱的黄色灯光。
而病床上躺着一个相貌娟秀的女孩子,如海藻般的棕色头发铺开在枕头两侧,头顶上别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她双目紧闭似是沉睡,面色苍白,脸颊上并无半分血丝,只有旁边的心电图上的略微起伏才能看出一点生机。
柳让则是轻车熟路地把婚纱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然后倒一杯水,用棉签蘸着水轻柔地涂抹在阿五的嘴唇上。
“阿五,你猜我今天给你带的什么?”柳让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是婚纱,可惜,不是跟你一起去选的。”
米可舞没有一点回应,柳让并不着急,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做回到病床旁的椅子,双手握住米可舞冰冷的左手,“明天我让护工给你换上,在我眼里,全天下的新娘穿上它都不会有你好看。”
“婚纱跟婚戒都在这里,你想不嫁给我都难。”
“我呢,今天向妖精遗愿部申请愿望了。”
“你再等我三天,好不好?”
“三天以后,你就可以跟之前一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次,我再也不拦着你了。”
“我不要成仙了,我只要你活着。”
柳让对着米可舞自言自语,病榻上的米可舞依旧闭着双眼。
。“我知道了,我今天没有给你带榴莲,你生气了对不对,”柳让在米可舞的鼻尖上轻刮一下,“你说说你,现在又吃不了榴莲,脾气还是跟清醒的时候一样大。”
“对了,”接着,柳让又说道,“今天我准备带一个女孩子来看看你,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
而李无愁家。
天刚蒙蒙亮,李无愁家的哈士奇‘土豆丝’就蹦跶到她的床上在她的肚子上面跳来跳去。
“知道了,知道了,就五分钟,真的五分钟。”李无愁拿被子蒙住头,对自家的宠物说。
被李无愁骗惯的土豆丝知道李无愁嘴里这‘五分钟’没个俩仨小时解决不了,就继续在她的周围跳来跳去,不一会儿,李无愁身上只剩下被子的一个角,可怜巴巴地盖着她的肚皮。
终于拗不过土豆丝的胡搅蛮缠,李无愁甩开被子坐起来,愤恨地挠挠头顶上鸡窝似的头发,穿上拖鞋走出门,土豆丝紧跟在她的身后。
刚到客厅,便传出浓郁的饭香,循着香味走过去,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俩份精致的西式早餐,奶白的面包片中间夹着焦嫩的火腿肠,盘子的边缘放着几片嫩绿的生菜叶,而盘子的旁边摆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李无愁从餐桌收回目光看向厨房,顾吝辞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她的超短裤,胸前绑着围裙,嘴里吹着口哨在炒菜,顾吝辞注意到她的注视,扭过头看向李乐天。
“无愁,看什么呢?”他打趣李无愁,“是看我的身材呢?还是看我的脸?”
李无愁扯了扯嘴角,“不是,看锅里的饭。”
“别害羞嘛,看我就看我,你想看哪直接说,我脱了这层累赘的衣服,大大方方给你看,早晚是你的人,我就不遮遮掩掩的了。”说完,顾吝辞似是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向她露出一脸淫笑。
“不了,你还是好好遮住,等着给你的女妖精们看吧。”李无愁不准备跟他过多插科打诨,拉开餐椅坐上去,用筷子夹住三明治,正要往嘴里放听见顾吝辞的喊叫。
“先刷牙洗脸化妆再吃饭。”
放下三明治,李无愁扭头看顾清泽,“刷牙洗脸我可以忍,但是吃饭前需要化妆吗?”
“怎么不需要?”顾吝辞关掉煤气,把刚炒熟的菜盛进盘,“我对着你的素颜吃不下饭。”
“吃不下,那你就别吃了。”李无愁等着顾吝辞把菜端上桌,用筷子挑一根油麦在嘴边吹吹放进嘴里。
顾吝辞无奈摇摇头,也拉开餐椅坐下,“好歹我也算是个高富帅,你就不能梳妆打扮一下,就当给我个面子。”
“我这副样子,你昨天还不是抱着不松手。”李无愁说。
“那个,我昨天没对你做什么吧?”顾吝辞明知故问地问道,“如果我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李无愁听顾吝辞这么说,缓慢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油麦,“你可以放心,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不用负责任。”
“别呀,我肯定对你做什么了,我必须对你负责任。”顾吝辞坚持己见,他就不信邪了,他这么优质的条件对李乐天没有半分吸引力,前六次求婚是因为李乐天没有吃过他做的菜,今天吃了他做的菜,肯定对他另眼相看。
“对哦,好像做了,”李无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把我贿赂部长得来的那瓶酒给喝了一半。”
顾吝辞深刻意识到‘挖坑给自己跳’是什么意思,他撅撅嘴角,“那瓶酒有什么好的?能比我还值钱吗?我又会洗衣服又会做饭还会挣钱,哪里不比那瓶酒强。”
李无愁挑起手里的筷子敲敲顾清泽的脑门,“快点吃行不行?知不知道柳让的单子只剩下不到三天了,一会我们一起去找他,到时候完不成他的遗愿,拿不到柳让的内丹,咱们还得倒贴给总部钱。”
“对了,说起来单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顾吝辞说出自己一直疑问着的问题,“按说,妖精跟人类相处这么长时间,手里不可能没有钱,就算没有钱,妖精们上天入地的本领随便穿墙到银行拿走一部分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向我们申报呢?柳让的生命量只剩下三天,这不是更加浪费时间吗?”
“柳让说,他讨厌人民币,上面的细菌很多。”李无愁咬咬筷子,说出这个没有多大说服力的借口。
“总之,我们与他接触的过程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我总觉得这个单子过于简单,简单的单子却用内丹来换,事出有妖。”顾吝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