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入阵中之后,重力全失,好似从穹庐之涯跳了涯,青漪不可置信地看着同她一样出现在阵中的身影,轻咬下唇,最终还是轻骂了一句,“跟个傻子一样,哪有自己迫不及待跳进混元流星阵的?!”
刘无极看着眼前这个红色的身影,山风吹起她裙角的衣袂,绝色的姿容在漆黑中似阳光般散发着光芒,他想要加快下坠的步伐好跟这个他眼中的女子并肩而行,结果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
青漪看刘无极想要奋力向她而来的样子,嘴边勾着笑意,把红纱绫向他伸去,勾在他腰间,然后用力一拉,刘无极便飞过来。
刘无极到了青漪这边,一只胳膊环在她的腰间,“还好你聪明,混元流星阵有消除记忆的功效,而且听说随机分配到空间的任何地点,要是咱们现在分开,还不知道到了地面之后是不是能在一起?”
“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吗?”青漪听见刚才刘无极那番话,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惊涛四起,“你知不知道混元流星阵为什么能成名?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活物能成功破阵,来到这里便要做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的准备,我无奈被老虎精拉进这里,你倒好,不但不听我话把这阵封印,竟然还主动跳进来。”
刘无极感受着耳边流窜而过的风声,他现在离青漪如此之近,鼻尖尽是她身上好闻的香味,他的脑袋仿佛被放空,除了眼前的美景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的准备,我现在是你的护卫,主人有难,我怎能不舍身相随。”
青漪翘起嘴角,“你倒是跟我之前见过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
‘轰隆—’,山体突然崩塌,从山顶陆陆续续掉下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块。
刘无极握住手中的剑,青漪挥舞袖里的红纱绫,不断破开从头顶落下的石头,他们双双配合,一白一红来回穿梭在彼此的周围,持续这样的高强度消耗法力许久,终于在他们都快筋疲力尽的时候,山上掉下的石块越来越少,直至耳边没有山体颤抖的嗡嗡声才没有石块掉落,脚底隔了几分钟终于踩到了地面。
“山上怎么会突然崩塌?”青漪喘着粗气,问身旁同样被刚才事故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刘无极。
“我的修为不够加固这个阵法,可能阵法不稳定才导致刚才的山体崩塌,但是我身在阵中,一入阵中便无法再对阵法做任何改变,所以这个时空现在特别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我必须赶紧找到阵法的生门,否则不说被跟之前进入此阵的那些人一样被永远困在这里,怕是迟早也被此阵撕碎。”刘无极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说道。
一直等着青漪回话的他半天没见青漪回应,转头看向青漪的方向,此刻身边哪里还有青漪的影子,好像刚才掉落此处的只有他一个。
“青漪,青漪,”刘无极站起身唤了两声青漪的名字,可是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并没有其它他想要听见的声响,“坏了,一直以为混元流星阵是在掉落的时候开始分配地点,没想到是在落地之后。”
阵法是刘无极建立的,想到混元流星阵的阵法不稳,处处皆是杀机,刘无极不禁捏一把冷汗,若是青漪再被阵法磨掉记忆,可能连出手对抗危险的应急之策都没有。
得需赶紧寻到她。
。
与此同时,青漪在城中齐府的一张床榻上悠悠转醒,她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由模糊开始清晰,坐起身来,打量着这房间的装饰。
像是一间女儿的闺房,香薰炉内冒着丝丝白烟,房间尽是清逸淡雅的香气,梳妆台上整齐罗列几盒精致的女儿家装饰用的胭脂盒,红色的梁柱吊着长长的红幔一直延伸到地上,檀木的餐桌上摆放着玉瓷酒壶。
不过,这是哪?她又是谁?
‘嘶—’,手腕上传来一阵入骨的刺痛,青漪不禁轻吟一声,看向自己的手腕处,那痛感就是来自于被医理布包裹住的手腕,医理布还渗着一小片红色的鲜血。
青漪仔细回想回想,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她是怎么受的伤,脑子里好像没有任何称得上回忆的东西。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绫罗锦缎的妇女推门而入,在看见床榻上坐着的青漪后,突然红了眼眶,来到青漪的身边,坐在床榻上紧紧的抱住她,“青漪啊,青漪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急死娘亲了,那吴公子不嫁便不嫁吧,你说你这孩子自寻什么死路。”
“青漪?”青漪在嘴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我叫青漪吗?”
“青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妇女见青漪双目呆滞,伸出手摸摸青漪的额头,“没发烧呀,是不是刚清醒,所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青漪看见妇女望向自己时眼里的关心,心里一阵暖意流过,“你说你是我的娘亲?”
“对啊,这是齐府,我是齐府当家夫人,你是我跟齐老爷的独女齐青漪,”妇女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心疼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青漪,“你这孩子,早知道就算是死也要拦着你那无能的父亲答应吴家的提亲,全邯城都知道那吴力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四处欺辱人,你这性格又是特别温吞的,要是嫁到太守府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
“那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手腕还?”青漪向妇女举起自己生疼的手腕,疑惑地问妇女。
“你呀你,还不是你一心爱恋你那远在京城的刘书生,得知你父亲竟然答应了太守府的提亲,抗争无力之下,竟然想用割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妇女看到青漪染着鲜血的手腕,眼泪更剧,“你自小就让娘亲省心,谁知道你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性子,这才竟然这么刚烈,幸好那天是樱桃要给你点那每天你都要点上的香薰敲你房门敲不开,喊人撞了门才看见你割了腕,要是再来迟一些,怕是玉皇大帝也无回天之力了呀。”
青漪慢慢把这些记忆塞到自己的脑海里,却总觉得有点在听别人故事的感觉,并不像是感同身受,看着妇女哭得稀里哗啦也不像是骗自己,也就相信了妇女的说辞,伸出没有伤口的右手拍拍妇女的肩膀,“娘亲,我现在这不是回来了吗?快别哭了,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
妇女擦擦眼泪,站起身来,从餐桌上端起来时端来的药汤,又走到床榻前,对青漪说,“女儿,这是城东张大夫开的药方,为娘亲手煎的药,你快喝下去,这样身体才能赶快好起来。”
“好,”青漪端起药碗,直接一干而尽。
在天庭的时候,她就喜欢中药草的味道,碧玺还整日嘲笑她就差嫁给那一院子药草了,现在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过习惯如此,又闻见这味道,还是喜欢的紧。
妇女看着青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这次吃药你竟然没有闹着真是稀奇的紧。”
说罢,妇女扶青漪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你现在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多想,咱们齐府跟太守府的婚约由你父亲去处理,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怕是毁了我们齐家在邯城的百年基业也绝不可能把你嫁给吴家那个小混蛋。”
“好。”青漪点点头,妇女走后,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
“青漪,青漪。”
梦中有一个身影在焦急地呼唤她,她想看清那个白色的身影却怎么也走不近他的身边。
而此刻的刘无极,正在邯城一家客栈的客房内,手里握着青漪不甚掉落的寻觅铛。
青漪说过,给寻觅铛输入修为,然后潜心呼唤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寻觅铛便能给他指引,可这寻觅铛在刘无极的手中好像并不是青漪说的那般神奇,除了刘无极摇动它发出的叮当声,他试了无数次也并没有出现其他像是指引的征兆。
刘无极把寻觅铛放在眼前,正要教育教育它怎么一点也不听话,窗外传来路人的谈话声。
“喂,你听说了吗?齐府那个本要嫁给吴力的齐小姐苏醒了,今天齐老爷命人抬着太守府求亲带来的彩礼去吴府要退婚,结果太守府连门都没开,硬是让齐家吃了个闭门羹,齐老爷也是硬气,直接把彩礼扔门口便走。”路人甲说道。
“怎能没有听说,现在他们两家闹得邯城是满城风雨,饭后谈资几乎都离不开他们,倒是下饭的紧呀。”路人乙说罢,便哈哈大笑,这笑声听得刘无极是特别不舒服。
“齐青漪也是命不好,长得那么花枝招展还偏偏让色中饿鬼给看见了。”又是一个声音传入刘无极的耳中。
刘无极听见‘青漪’两个字,便用轻功一下闪到门口,打开大门,看着门外这几个正兴致勃勃讨论八卦的人,他突然开门倒是把那几个书房模样的路人吓了一跳,齐刷刷望向他。
“你说齐府的小姐叫什么?”刘无极问他们。
“齐青漪啊,怎么了?”其中一个书生回答道。
“青漪。”刘无极听见自己想要的回答,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你们知道齐府在哪里吗?”
“你是外地人吗?齐府就在城南的惠安巷啊。”
刘无极向他点点头以表致谢,然后移动脚步,客栈众客便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像风一样跑出客栈,快到连容貌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