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李无愁他们吃罢早饭,便留布谷一个修罗在家自己玩耍,其他全体员工集体往孟婆的忘川楼出发,不明所以的顾吝辞在路上缠着李无愁仔仔细细询问了孟婆家的蒋九儿跟此次几殊的案件有什么关联,就这样,一路在他俩吵吵闹闹冷无秋安安静静的情况下到达了孟婆的住处。
早早接到李无愁电话的孟婆亦是早早坐在忘川楼楼前的石凳上等着他她,可是看见这一行三人不禁也啧啧舌,这李无愁来蹭饭她是做好心理准备的,这小辞辞来蹭饭她也可以理解成有情可原,可是这穿着一身黑袍戴着黑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无愁,你这浩浩荡荡三个肚皮过来是要把我孟婆这个月的储存粮给我吃得渣都不剩吗?”孟婆见李无愁离自己越来越近,嘴里调笑着,身体却是站起来给李无愁一个温暖的熊抱。
“放心吧,知道你被责罚了五百年的薪俸,我们这次过来连食材都准备好了,只需要借用一下你家九儿的双手把它变成美食就行,”顾吝辞把手里两大兜的蔬菜肉品放到桌面上,顺手拉开仍在拥抱李无愁的孟婆,“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她只能跟我顾吝辞亲密接触,别说男的了,女的也不行,尤其你这种女色魔。”
“是是是,顾组长,老沈当着你的面放肆了,”孟婆尴尬地搓搓突然落空的手,往顾吝辞身后看了一眼,“这位一身黑衣示人的是?”
“冷无秋。”冷无秋见孟婆问自己,便干脆利落地回应了自己的名字。
“啊,原来是位声音如此悦耳的少侠啊,来来来,快坐,这个石凳是刚才老身擦好的。”孟婆‘热情’地掠过顾吝辞往他身后站着的冷无秋走去,可是孟婆的‘热情’并没有使生性冷淡的冷无秋脚步动弹半分,只见他双手掀开戴在头上的黑帽,一张于孟婆来说十分熟悉的脸倒影在孟婆的瞳孔中,吓得她蹦跶着佝偻的身躯往后跳了一步,指尖颤颤巍巍指着冷无秋,“你,对,就是你,就是你那日来用美色骗取我的忘情珠,才导致我被责罚了五百年的薪俸。”
“不是他,”李无愁率先坐在孟婆擦干净的凳子上,右腿翘到左腿上,一个浑然天成的二郎腿自然形成,“那日是他的师弟柳让假扮他来骗取你的忘情珠的,他对这一些并不知情。”
“那柳让呢?我要让他把我和五百年的薪俸给我补过来,真是亏本的买卖,不仅男色没有得到还顺便得了个吃五百年方便面的结果。”说起这个罪魁祸首,孟婆就咬牙切齿,她已经吃了一个月的泡面,现在看见那泡面桶都有点想吐,若不是九儿拿她的俸禄时不时给她打打牙祭,恐怕她连这个月都撑不下去。
“你恐怕见不到他了,他已经魂飞魄散,说不定现在你的忘川楼里就有他灵魂的碎片。”顾吝辞说道,瞅着孟婆这短小的身材却又万分愤怒的样子不由好笑。
“那是罪有应得。”孟婆哼哼唧唧得了个这个结论。
“知足吧,罚你的那五百年薪俸也是罪有应得。”顾吝辞刻意挑挑眉,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孟婆很生气,但是她的修为又不能把这个‘小人’怎么样,孟婆用鼻子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九儿端着托盘从忘川楼里出来,笑眯眯把茶杯放在每个鬼差面前,在把冷无秋的茶杯他面前之后抬头正想向这位客人客气一下,在看见冷无秋这张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之后,笑意定格在嘴边,“小谷哥哥。”
“是我,九儿,好久不见。”冷无秋向九儿点点头,他倒是云淡风轻,却让九儿惊慌失措,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怎么办?她今天的衣服有点破旧,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浑身上下一件朱钗配饰都没有戴,这般邋遢的样子让他看见了,恐怕让他在心里对自己的印象更降低了一个档次吧,“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因为你也同我一样去世了吗?”
“不是,我没有死,只是现在的身份是妖精遗愿部三组的组员,所以可以在地狱来回走动。”冷无秋看蒋九儿这慌慌张张却表面坚持淡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妖界时时缠着自己的她。
“你们认识啊?”孟婆是情场老手,一看九儿这表现就明白这百年来九儿时不时向自己诉说的要等待的朋友就是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新晋鬼差,不得不在心底赞一句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自己在这忘川楼等自己的如意郎君一千年都未曾出现,而九儿在这里待了百年还真等来了她要等的心之所属。
“认,认识。”九儿低下头,往冷无秋的旁侧撤退一步,“那各位,现在已近午时,九儿先去厨房为各位准备午膳,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言罢,九儿就逃也似的离开这里,身怀任务的冷无秋正愁不知怎么跟九儿开口诉说请求,顾吝辞给他一个眼神,他顺着顾吝辞指尖指着的方向看见石桌的食材,也是站起身,拎上食材跟他们道了声,“九儿忘记拿这些食材了,我给她送去,顺便帮她打打下手。”
孟婆一直注视着冷无秋的身影,待到冷无秋消失后才顿然醒悟,“当真跟那天骗取我忘情珠的不是一个妖精,那个男妖精身上带着一点邪魅,而这个新晋鬼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我坐他旁边都觉得冷,这种冰美人可不是我孟婆的菜。”
“孟婆,你这五百年薪俸的责罚都没有改变你这好色的本性呀,你说说你再这么三心二意下去,还怎么觅得自己的如意郎君?地狱哪个男鬼差敢娶你?”李无愁便磕着石桌上孟婆自己炒的葵花子便跟孟婆搭着话。
孟婆挑衅似的看一眼冷无秋消失的方向,回头对李无愁讲,“我孟婆好歹是地狱正二品鬼差,想娶我的男鬼差都快把我这忘川楼的门槛踏破,我只是眼界比较高,不愿意跟随随便便的登陆浪子凑凑合合共度余生。”
“嗯,眼界高,眼睛挑,只是身体比较随便。”顾吝辞淡定说道。
。
忘川楼内的厨房,蒋九儿坐在炉灶前的小木凳上正愁绪满面,刚才真是太着急了,只顾着赶紧从冷无秋的眼前撤离,却忘了拿桌上那明显摆着的食材,现在又不好意思再回那里,今天是自己与他又一次邂逅,这个月的薪俸已经花得精光,难道只能跟之前一样煮方便面吗?
九儿内息正挣扎着,从天而降俩个黑色的塑料袋,同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是在等它们吗?”
“小,小谷哥哥,”九儿站起来,脚背不小心勾到木凳,凳子倒在地上,她赶紧抱住塑料袋,眼睛不敢与冷无秋对视,“辛苦你了,还专门把食材给我送来,否则便只能拿孟婆大人的方便面来招待你们了。”
“嗯,我们带来的有一条鱼跟一些青菜,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冷无秋问道。
“不用不用,小谷哥哥的手那么好看,是用来握剑的,不是用来炒菜的,”九儿把食材放到桌子上,然后把小木凳提起来放到冷无秋的脚边,“你只管坐这里就好,君子远庖厨,做饭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
“你见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冷无秋看九儿拒绝了自己,也就坐在木凳上看着她着手准备午膳。
杀鱼,去鱼鳞,切菜,配料,九儿忙碌的身影好像跟冷无秋记忆里几殊在厨房做菜的身影开始重合,一样专心致志,一样心无旁骛,一样行云流水的操作。
九儿感觉到冷无秋在看自己,扭头看他啄米的眼神便问,“小谷哥哥这是在想几殊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冷无秋听见话语声回神,问九儿。
九儿笑笑,把勾芡好的汤料倒入锅里,一边抓住勺子一边跟冷无秋说话,“九儿自然知道,在妖界的时候很多次看见小谷哥哥站在无极门的厨房窗外,就是这种眼神看着几殊姑娘。”
“说起几殊,”冷无秋摇摇头,“我应该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的,当年如不是突然从妖界离开坏了你的名声,可能你也不至于走到自缢那步。”
“与小谷哥哥无关,那本来亦不是小谷哥哥做的事,小谷哥哥不必为了一时好心来承受别人犯下的错误。”九儿怕冷无秋感觉自己在责怪他,连忙解释道。
“那些年,我的眼里从来只看得到几殊,正如我只看得到看得那么累,你只看得到我,肯定同我一样累吧。”冷无秋眼中的歉意感染了对他仍有余情的九儿。
九儿苦涩笑笑,“不累,小谷哥哥这样妖界的天才,也只有同为天才的几殊姑娘才配得上。”
“九儿,在妖界,有一个妖精在等你。”
。
“蒋将军,他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