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秦岚突然出现在刘东面前，这让刘东深感意外。他郁郁寡欢地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架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毛秦岚上前坐在他身旁，刘东条件反射地朝旁边挪了挪位置。
毛秦岚不悦地推了他一下，“我身上长刺啦？”
刘东不作声，毛秦岚突然舔着脸，问，“刘东，想不想发财？”
刘东还是不作声。
毛秦岚说，“这么久没见面，想不到你变成木头人了。刘东，我说真的，你想不想发财？”
刘东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毛秦岚，反问道，“我要发财了，你能回头吗？”
毛秦岚说，“你开开窍吧，你要发财了，哪儿找不到好女人？难道我不回头，你就连发财的机会都不要了吗？”
刘东想想也是。如果没钱，凭什么要求毛秦岚跟他吃苦？如果有钱，即使没有毛秦岚，他也能找到其他女人。这样想着，他好像一下子就通窍了。
他点点头。
毛秦岚很高兴，一下子蹦了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最好。”
刘东萎靡不振地说，“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财的办法了吗？”
毛秦岚递给他一张安然的照片，“你替我找到她！想办法弄清楚她在干什么，她身上有一条和我这个一样的项链，如果你能问出下落，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下半生你就不用再去送外卖了。”
刘东看了一眼，“金安惠？”
“她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我要你发动所有关系，刮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毛秦岚说着，从挎包中取出手机，对刘东说，“我换号码了，重新加一下微信，我先给你转点经费，毕竟不能让你白跑。”
见刘东毫无反应，她一手抢过刘东的手机，自己加了刘东的微信，给他转了一笔钱，“以后，你要缺钱了，给我说一声。”
说完在刘东额头上亲了一下，就走了。
刘东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平静如水。他知道，自己和毛秦岚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就好像行走在两条平行轨道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产生心灵的交集了。与其在不可能的死胡同上一条道走到黑，不如趁早转身，寻找另一个岔口。现在毛秦岚既然有意关照提携他，说明对他还是信任的，为什么要拒绝这么一个机会？
在金钱面前，面子和自尊值个屁钱！刘东狠狠地呸了一口痰，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在鄙视自己，还是鄙视社会。
他看了一眼毛秦岚给他转来的钱，点击了接受了。
毛秦岚离开了刘东的出租屋，回到生父宦耀强的豪宅。宦耀强正叼着雪茄在欣赏大厅中央那个硕大的水族箱里游弋着的名贵观赏鱼。
毛秦岚也凑上去观赏，宦耀强问，“有个成语叫弋尾于涂，听说过吗？”
“没有。”毛秦岚说，“我读书少。”
宦耀强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庄子。秋水》里的典故。楚国有只神龟，死时已经三千岁了，国王用锦缎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宗庙的堂上。这只神龟，它是宁愿死去留下骨头让人们珍藏呢，还是情愿活着在烂泥里摇尾巴呢？”
毛秦岚说，“当然是后者。”
宦耀强摇摇头，“但现实中，大多数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毛秦岚听出父亲声音哽咽，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便扯开话题，问起父亲找安然的事情。
“爸，你为何这么着急着找安然。”
“爸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这个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宦耀强说。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毛秦岚说，“爸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帮忙去找了。应该很快能找到的。”
宦耀强点点头。
“爸，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上市公司？”毛秦岚突然问。
宦耀强漫不经心地问，“哪个？”
“小塘之春！”毛秦岚说。
宦耀强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女儿，好像从不认识她。
良久，他徐徐道，“说说你的看法。”
“这只股票前阵子特别活跃，异动，虽然表面看波澜不惊，但它好像和儿童福利院有某种说不清的关系。”毛秦岚说。
“什么关系？”宦耀强皱皱眉头。
“这个儿童福利院的孩子长期得到小塘之春的赞助，那些孩子与同龄人相比，无论体力智力，都高出一筹。”毛秦岚分析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爸，你觉得这些孩子的体格智力发育超乎寻常，会不会和他们长期服用小塘之春有关系？”毛秦岚神秘兮兮地说。
宦耀强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眼里泛出一股寒光。
毛秦岚继续说，“而且，前阵子有两拨人接连造访这个福利院，虽然媒体报道很少，很低调，但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故事多多。先是柯世才陪同艾薇去捐赠现金和小塘之春，后有一波神秘人物去赞助现金和小塘之春，听说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艾薇？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这事？”宦耀强问。
毛秦岚疑惑地看着父亲，心想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
宦耀强马上醒悟过来，自己确实言辞无状。
他突然对毛秦岚刮目相看了，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一般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言语不多，思维缜密，完全不像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这种心机太深的人，有点让人害怕。但宦耀强同时又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女儿，或许能加速抵达他回国的目的。
自己这些年明显感觉到衰老和病痛带来的力不从心，或许是时候把一些事情告诉女儿了。本来他想等找到另一个女儿安然身上那一半钥匙，去取得保险箱里的东西，完成他回国的使命。
但形势发展显然不容他过多考虑。他需要一个完全信得过又有点能力的人协助他完成这项工作。
目前，毛秦岚无疑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宦耀强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坐在沙发上，对毛秦岚招招手，说，“岚儿，你过来，爸爸有话对你说。”
毛秦岚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她走到父亲身旁坐下。
“爸，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