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尽管她总说自己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到过战区;但说白了,她行走的那些国家也都还是相对和平的国家,她见过最大的阵仗无非也就是有个小混混,拿枪指着她,然后迅速抢走她的手机……
昨天晚上外头枪炮大作,把丽丽给吓得不轻。
高翔他们有序撤往地窖的时候,她还穿着睡衣,光着脚,一个人像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跑……
阿扎提江追上了她,将她往肩上一扛,等下了地窖,看到大家之后,她才回过魂来。
丽丽第一时间躲到了刘佳的身后,像个800瓦的大电灯泡一样,气的高翔只能坐在阿扎提江旁边一个人生闷气。
刘佳安抚了丽丽两句,她才勉强镇静下来,然后又不可思议的看看其余几个女人们,小声的问刘佳:“你们不害怕么?”
刘佳身旁,抱着卡米拉的勒梦笑着说:“我们经历过更可怕的,也相信我们身边的男人们会誓死保护我们的安全!”
说完还妩媚的冲买买提.艾力抛了个媚眼,惹的后者恨不得扛上炸药包去炸鬼子炮楼!
丽丽这才后知后觉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频频的偷瞧阿扎提江,有次正好对上高翔的目光,又吓的连忙把头低下,瑟瑟发抖的跟个鹌鹑一样。
餐馆每天都会发生数也数不清的琐事,不值得一一细说。
这一天,按高翔老家的叫法到了年根底下,做买卖的开始盘库、清账、总结这一年的利润,看看是赚了还是赔了,算清楚了好置办年货回家过年的日子口上,老发居然来了!
这老发,就是过去高翔他们在南郊开店的时候,也在那片卖枪的那个老板,跟国防部长一个姓的家伙!高翔此前为了想办法捞贾巴尔出来,曾经去求过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非但一点动静没有,贾巴尔也依然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关着,就连他的家人们这家伙也没给找到!
高翔见了他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高翔知道这些本地人其实并不爱喝咖啡,喝茶也和中国人的习惯不一样;对于可乐、汽水啥的也不是那么感冒,转来转去,看见卡米拉拿着一盒旺仔牛奶从他面前跑过去……高翔灵机一动,不一会便端了一碗牛奶一样的东西递给了老发。
老发狐疑的看了看碗,还端起来闻了闻:“这个味道很香,这不是牛乳,这是什么?”
高翔笑呵呵的看着他:“你喝一口。”
谁知老发一个劲的摇头;高翔继续劝他说:“就喝一口。”
一句话居然勾起了高翔的回忆,还记得当初刚被关进监狱的时候,第一天晚上放饭的时候,贾巴尔也是这样喋喋不休的劝他,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温暖。
老发还好没有他那么轴,任凭贾巴尔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转过身来;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个挺混蛋的,要是互换下位子,高翔是贾巴尔的话,估计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妈的,喊你吃饭是给你面子,让你在这给我装聋作哑!
就看见老发端起碗来,伸出舌头小心的舔了一舔。双眼顿时一亮,马上就发现这碗“东西”的不一样来,赶紧喝了一口,顿时变的眉开眼笑;强忍着一饮而尽的欲望,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完了,放下碗,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高翔:“这是什么?真好喝。”
高翔叹了口气:“复原乳,从国内带来的,不是我抠,而是拢共就那么多,还全是卡米拉那丫头的;方才我数了数,就剩下5盒了,拿了她2盒,还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闹呢。”
老发拿手指着高翔,那意思是说,孩子的东西也拿!然后又颓废的放下手,感叹似的说了句:“难怪沙利夫拼命也要去中国。”
高翔递给他一支烟:“我们不也拼命要来阿富汗么?”
寒暄完了,老发才说起他今天来这的正事;这家伙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高翔看着他叫进院子里来的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愁的都不行了……
这是要往这塞人啊!
果不其然,老发这家伙装腔作势的:“哎呀呀,她们两个惨呀,她丈夫、儿子下落不明,家里房子也被人霸占了。身上又没有钱,带着孩子在喀布尔四处流浪。”
高翔先是看了看女人,和丽丽差不多大的年纪,认命的穿上了一身蓝色的波尔卡……现在喀布尔城里还穿这个的女人其实就等于默默的承认了自己乞丐的身份了。
女孩,或者说是少女吧,十七、八岁的年纪,这么冷的天也没有件棉衣,缠着头巾,穿着单薄的夹克衫,还有件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看女孩的穿着打扮,倒是受过教育的。就是浑身瘦的没有二两肉,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只是高翔越仔细看越觉得她的眉眼似乎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模样?
见高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女孩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似乎像是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
她用瘦弱的身体挡在了自己母亲的身旁,鼓起勇气挺了挺胸,抄着达理语对老发说:“你告诉中国人,他要是敢打我母亲的主意,我就杀了他!要是、要是他能收留我的母亲,我就陪他睡觉。”
高翔方才还在思索到底是在哪见过这个姑娘呢,结果好悬被她这一句话给吓的落荒而逃……
禽兽!太禽兽了!
这屋里可不止一个人听得懂她说的话,万一这话要传到了某些坏分子的耳朵里,那高翔可就坐实了下流、无耻、禽兽、萝莉控、不是人……等等这些的美誉了啊!
老发一把拉住他:“你给我站住!”
高翔反手扯着他,拖死狗一样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才气急败坏的跟他说:“什么情况这是?你坑我呢啊?”
老发又赶紧装出一副无辜又痛心的样子:“她们真可怜呀,没有人收留她们呀,我看到她们就想起了可怜的卡莉达呀……”
高翔捂住了他的嘴:“你够了啊!我知道在卡莉达那件事上我确实有些亏心,但这不是我收留他们的理由!现在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拒绝的!”
老发看着高翔:“然后哈什米那个小畜生就会再次出卖你。”
高翔摇摇头:“我得对我的同胞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