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老国企人的记忆(上)
光头强2020-07-16 16:272,117

  等勒梦把蛋糕放在托盘上,哼着生日歌,端出来的时候,气氛瞬间就达到了顶点。

  张致用差点都爬餐台上去了……啧啧,看这蛋糕表皮烤的多么酥脆,火候控制的刚刚好,没有一丝一毫的糊味;还没吃呢,就能想象的到那种表面酥脆,里头又绵软的如同海绵,天啊,等不及了!

  等着勒梦把生日蜡烛点亮,让过生日的诸位围成一圈,高翔便高声喊着:“今天,咱们秦人餐馆有5名员工集体过生日!”(龟岛:还有我。)

  “我们是一个有着12名员工的大家庭,作为餐厅的老板,我仅代表刘佳,还有我自己祝大家生日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下面请大家围成一圈,许下你们的生日心愿!”(龟岛:还有我……)

  等大家齐齐许愿,吹灭蜡烛,又唱完了生日歌之后;卡米拉便迫不及待的抄起餐刀,熟练的先给自己切了一块下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盘子就到了张致用的手上:“丫头!我给你变个戏法,这个戏法的名字叫怎么把蛋糕给变没有!”说完话,啊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浓郁的巧克力酱随着轻轻咬开的外皮在嘴巴里头缓缓的流出。熔岩,熔岩,嘿!还真他妈的形象!热腾腾的有些烫嘴,可是又好吃到停不下来!

  尤其是那股特有的香味以及淡淡的苦味,阿甘不就说过:“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勒梦居然在奶油巧克力蛋糕的做法中混入了熔岩蛋糕的手法,张致用激动的大喊:“我留学的时候吃过这个!就是这种!”

  香气顺着味蕾直冲鼻腔,柔顺丝滑的巧克力酱配合着酥脆的外壳,吃在嘴里便是层次分明的口感,张致用幸福的都闭上了眼睛……

  只有旁边带着哭腔的卡米拉大吵大闹,勒梦又赶紧切了一块给她才算哄好了她。

  其它人对张致用也是一脸的鄙视,啥人啊!抢小孩的东西,完了再顺带一起鄙视高翔,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猝不及防的高翔又无辜的挨了一枪……

  ※※※※※

  入秋以后,天气便一天凉过一天。工人们都已经换上了长袖的工作服,只有哈基米他们那几个还仍旧穿着短袖的夏季衣服,把新工作服藏着掖着的,打算等啥时候休假了偷偷给带回家里去,给弟弟妹妹们穿。

  这一幕唤起了无数人的记忆。

  老王就是最有感触的一个,拉着高翔喝啤酒的时候听他婉婉道来:“高翔,你知道咱们国家西南的大型国企么?”

  高翔点点头,这当然知道了啊,当年为了支援三线建设,国家在西南建设了不少的重型装备制造工厂。刘佳的老家好像就有点沾边,她们那以前就有家挖掘机厂,说是挖掘机,可实际是有能力生产坦克和装甲车的大中型国企。

  “我在厂医院出生,在厂子第小学念书,户口上说我是这个地方的人,可是却连一句当地的方言也不会说,甚至还被本地人深深的排斥。

  我们的父辈来自五湖四海,只有籍贯上那一栏还留着我们还没有去过的故乡和远方。

  后来考上了大学,到了外省,被问得最多的就是‘你是哪人啊?’大家喜欢问这样的问题,简单的一个地名背后就是一个人的生长轨迹,以及性格脉络……比如,嗨,我也别比如了,省的造成地域攻击;我就说你吧高翔,你是北京人,能侃;勒梦姑娘就是川妹子,泼辣,热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但还有一种人被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往往后感到困惑,就比如我;经常有人问你是哪人啊,报上地名之后,结果对面一脸的不相信‘不会吧?看着不像啊,说话口音也不对啊?’你说这上哪说理去啊?

  也许我们就是无根之人吧,直到现在也没回过故乡,我们来自一个城不城、乡不乡的所在。我们厂有自己的幼儿园、自己的学校、自己的银行、派出所、自己的医院、食堂、澡堂、电影院、运动场……可以说在当时我们自己就是一个社会!

  所以我该怎么跟刚认识的新室友解释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呢?难道跟他们说已经没有人再提起了的三线建设?还是让我跟他们介绍我们那个工厂的战略地位?到最后,我只能无奈的说,我是一个并不正宗的XX人。

  我们有自己的普通话,夹杂了东北话、山东话、上海话、北京话、天津话、湖南话、湖北话……所以我们从小说的话别具一格,当地人一听我们说话,就知道他是XX厂的。

  当初我的父亲就和现在的哈基米他们一样,新的工作服从来舍不得穿,每天上班都穿着洗的灰蒙蒙的,甚至还带着补丁的工作服。新发下来的湛蓝湛蓝的工作服被我妈一针一线的改小了,改成校服、或者中山装给我穿,我爸看见了,还会夸我一句,这小子,真精神!

  老一辈的工业人都已经退休,现在我们这些的从小就被优越感爆棚的父亲、或者邻居训得跟灰孙子似的家伙们也已经顺利接班了,我还记得当时挨训时候的那词儿:我说你小子手怎么这么笨?就你这样的在厂里扫地我都不带要的!手跟鸡爪子似的,抓个东西你都抓不到,将来还指望你拿锉刀?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工人已经不拿锉刀了。自动化、智能化、先进的工艺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次回家,我父亲跟我唠叨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

  老王的话,莫名的把高翔都给带伤感了:“谁说不是啊,王哥你们懂技术,有本事,走到哪都不发愁;可我之前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自以为混的挺不错,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连一样像样的本事都没有,30多年的人生突然就被人给全盘否定了,那段时间急的我自杀的心都有了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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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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