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张嘴就开始往外报菜名:“溜肥肠、回锅肉、炒腰花、猪蹄子、炖大排……”
张致用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停停停,算我怕你,算我怕了你总行了吧?”
高翔直乐:“那你点菜收钱这事儿,也并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张致用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认、我都认,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小鸡炖蘑菇,再来个排骨炖鸡蛋……”一连点了三道菜,张致用突然又想起一出来:“哎我说高翔?来驻地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见你们做面条啊?”
一说到面条,高翔那翻脸简直就跟翻书似的:“还面条?美不死你!”张致用螚死他的心都有了:“煮碗面有那么难么?”
高翔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你把那个‘么’字给我去掉,知道我是哪人么?”
“北京的啊!又怎么了?”
“怎么了?老北京、尤其是天津过去一说吃面条比过年都麻烦,你不知道吧?”
张致用气的掏出烟来点上了:“吹、接着吹,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给我吹出个花样来不。不就杂酱面么?”
高翔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抢过烟来,自己点上了才喘着大气对他说:“外行了不是?还杂酱面……当然了杂酱面也得有,但是一般说吃面条,指的肯定就是打卤面,你看陈佩斯那小品里不都吃这个么!”
高翔给自己找到了理由,站住了脚,连忙打铁趁热的接着吹:“老张啊,一看你就没吃过正宗的打卤面。咱们就拿这个来打比方吧,光是就怎么打这个卤子就足够我跟你说三天三夜的,特别复杂!
山珍海味、烹犊羊羔、乱七八糟的都得有……怎么调汤,谁来切、谁来弄、就拿我们来说吧,最少都得分出三个人来专门忙活这盆卤子。”
说到这,高翔这家伙偏偏还不说了。把张致用给急的是没着没落的……可等他冷不丁的瞧见高翔那一脸心虚的模样,利马又反映了过来:“高翔,我去你二大爷的!你小子一个80后,装什么大辈,老北京、天津的打卤面你能吃过?就这么复杂的做法,能有人给你做?你小子准是又从哪听来的在这蒙我呢吧!”
高翔直翻白眼,还真让他说对了啊。可是说对了又能怎么样?他就是死不承认,张致用也拿他没辙……
逼急了,他还较真:“我这个暴脾气啊!今天我还非得给你上一课!你听好了,做打卤面不光只有这卤子!”
张致用一脸的嘲讽:“哦?还有啥?”
“还有各式各样的青菜,哪个该洗、哪个该摘、哪个该泡、拢共得有十几种,北京话说光菜码就得十几种。”
“编!接着编!编不出来我就螚死你!”
高翔干咳一声:“说完了菜,咱们再说这蒜。蒜知道吧?吃面得就蒜啊,就配的蒜来说,腌的蒜,泡的蒜,生蒜,各式各样的蒜。”
说到这,高翔也豁出去了,反正牛都已经上天了,接着吹吧……否则再掉下来把人砸着,那多不合适是吧?
于是他口若悬河的接着往下说:“再加上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要配4种不一样的炒菜,打卤面就得配炒菜,春夏秋冬每个季节是四种不一样的,它配着河鲜、海鲜、特别特别的麻烦。
再讲究点的人家,卤酱都得有,还带着炸酱。红白卤,樱桃卤各式各样的,要不是开饭馆,别说吃打卤面了,要说咱们明天中午吃面条,那今天晚上就得开始忙活。”
张致用不知不觉的听入了迷,烟灰着了老长一截都浑然不觉;高翔说着说着把自己的馋虫也给勾起来了,也就更加的口若悬河:“吃的时候,把所有菜码摆开了。一大桌子上头摆上十多样菜,正当中那一盘必须得是红粉皮!我们吃面条必须要有红粉皮,这粉皮就是绿豆做的,粉皮,凉皮,用红颜色把它染了;一碗面拌完了,最后挑一筷子红粉皮搁在上边,这叫挑红,显得这一碗面五光十色,就这么好看。”
越说张致用就越出不来了,听到这会儿,高翔不想说了他都不干了……没办法高翔只好继续忽悠他:“还得加一种面筋丝。面筋丝,不是你在国内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大烤串,烤面筋;它是单独一种油面筋,就是把面粉洗去了别的东西,单独剩下那块才叫面筋。过去我们小时候拿它粘知了,只要粘上,那知了准没跑!
把这面筋过完油炸完之后,捞出来切成丝,再重新过油勾糖醋汁,把这个东西拌在面里,有这个,就是典型的老面条,但这东西不能早做,必须得是现吃现做,早做就塌了。所以一般是这边开始煮面,那边才现炒。”
高翔搜肠刮肚的把他肚子里这点东西都给掏出来了,张致用也快哭了:“高翔,我不吃糖醋排骨了,我想吃面条……”
高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还想吃呢!谁会做啊这个!”
张致用真急了,抓着他的衣领子冲他大吼:“你他妈的说的这么绘声绘色的,结果你告诉我你不会做?你不是开馆子的么?我不管,今天你不让我吃上面条,我就螚死你!”
高翔实在是怕了他了,几乎是被他押着进的后厨。后厨里李玲玉已经去休息了,只有艾力还在值班;见到他两,那一准是来找吃的来了,当时就打算开火,做饭。
谁知高翔拦住了他:“兄弟,你接着歇着,咱们这位张总不知道那根筋抻着了,非要吃面……我下面给他吃!”
说的那叫一个猥琐啊,张致用好悬吐了!
高翔在旁边一边洗咸菜一边感慨:原来有个叫乔丹的王八蛋,一边用枪指着他的肾,一边跟他讨论牛肉为什么要切成丝这个问题。
现在,同样也有个王八蛋,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什么也不拿,逼着他下面,这上哪说理去!
高翔只好拿咸菜出气!挑出两块最丑的来,洗吧洗吧,切成丝放在一旁备用。又洗了点葱,阿富汗这边的野葱,长不高,卖相也很差,但是用来爆香却是一等一的好;又打开罐子,弄了勺酱,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酱,就知道这酱十分的好吃……平时李玲玉看的跟命根子似的,今天趁她不在,整点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