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芊芊的平静的解答和最后这恰到好处的开门见山,楚玥对其是极为满意。
她知晓这沈芊芊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没想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聪颖,而且十分懂得如何自处,不贪心,也不卑微。
这也让她明白了,为何前世程一鸣那等人居然会动过把这沈芊芊娶进门的心思。
不过可惜,前世程一鸣到底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这一世,楚玥就帮他完成前世没能完成的心愿。
“芊芊姑娘聪慧,那我便也就不拖拉了,实话告诉芊芊姑娘,我今日请芊芊姑娘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要给芊芊姑娘找一个婆家。”
“婆家?”沈芊芊眼里露出惊异来,看着楚玥压着问:“小姐这是何意?”
“就字面上的意思,程府的少爷,程郞将程一鸣,不知芊芊姑娘可看得上啊?”楚玥似没有听到沈芊芊话里的惊讶一样,平静的问着。
可沈芊芊听到程一鸣的名字,这一双漂亮的瞳孔都惊得震动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给她找婆家也就算了,还给她找程一鸣,这……怎么可能呢。
别说如今的程一鸣是武状元出身又封了五品郞将,就是以前无官无职,名誉扫地的程一鸣都不可能说娶她过门的。
自己的身份在什么位置,沈芊芊最是清楚。
在北傲国,她们这等身份的人便就是最低的人,任由你再美若天仙,再倾国倾城,再多的人为你一掷千金,但始终都不过是那些客人们消遣的玩物罢了。
谁也不会娶一个清楼女子回家,别说是正妻,就是妾都轮不上。
她们的路无非就只有三条。
一是一生都在清楼里度过,等红颜不再,运气好些的还能自己开一家清楼,运气不好的,那就只能在为奴为婢。
二是赚够了钱为自己赎身后远走他乡,去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寻一个农门鳏夫嫁了。
三是客人为自己赎身,甘做其的外室,若是好的,生下个一儿半女,也算能有个依靠,若是不好的,那其实也就是从清楼变成了家女支,成为达官贵人之间的消遣和送来送去的物品。
不管是哪一条路都是那般的凄凉,可她们却别无他法,无论是当红的花魁也好,还是普通的女支女也好,一旦入了这道门,她们便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小姐这是在和小女说笑呢吧。”沈芊芊觉得这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故意取笑她的笑话。
“我可没有半个字在说笑,我是真心实意的,我知晓芊芊姑娘是顾忌自己的身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芊芊姑娘难道心里就没想过嫁个良人,让自己有个身份吗?”
楚玥的话说中了沈芊芊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哪怕隔着帷幔她无法看到楚玥的脸,但却能感觉到那一双眼把她藏着的东西看了个透彻。
“小姐真是在说笑了,小女是什么身份小女自己心里清楚,这等奢望又如何会去想呢,那不是给自己徒增烦劳吗。”沈芊芊故作镇定的将话说得亦如之前一般轻巧,但听得出来,这话里轻微的有些颤抖。
“奢望?奢望之所以叫做奢望是因为心之所向却又无法达到,芊芊姑娘若是不想又怎么会觉得这是奢望呢?更何况,如果芊芊姑娘你觉得这是奢望的话,那为何迟迟不从千娇阁赎身出来呢?”
面对楚玥的问题,沈芊芊张开口却不知从何回答,无论如何说,谎言似乎都圆不过去。
“以芊芊姑娘手里的银子,要为自己赎身并非难事,而且想要为芊芊姑娘你赎身的人应该也能排到南门去了,在这么多人里,以芊芊姑娘你的聪慧,要从里面挑选出一个会对你好的人不难,日后要拿住这人也不难,可为什么没有如此做呢?”
“我……想要留在清楼,难道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芊芊姑娘你说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芊芊姑娘你自己不也觉得这话没有什么可信的吗?清楼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我更加清楚,三条路里,除非是没有旁的路能走才会选择留在清楼。”
楚玥的话再一次的堵住了沈芊芊的嘴。
正如她所言,留在清楼那是另外两条路都没法走了才会不得不走的路,特别像她这种,一入行便就很快当上了花魁,习惯了这个位子,等日后退了,她的性子根本就无法成为老/鸨,而且她手里的银子也不足以让她赎身之后还能开得起一间清楼,到时候为奴为婢比遭践踏,她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到那一步去呢。
“所以,芊芊姑娘是在等,等一个希望,等能够完成你口中这个奢望的人,不是吗?”
沈芊芊没有回答,但眼里的神色已经给了答案。
她是在等,等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奢望,等一个最后的绝望来让她彻底清醒。
“之前的问题芊芊姑娘还没有回答我呢,程郞将,芊芊姑娘可看得上?”楚玥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
沈芊芊抬眼看着那挡住楚玥的帷帽,顿了顿苦笑道:“这哪里是小女能够决定看上与否的呢?程郞将乃是五品官员,又是武状元出身,怎么能娶小女呢。”
“若是芊芊姑娘不能决定,我今日又何必费如此工夫把芊芊姑娘你给请来呢?”
“小姐的意思是……”沈芊芊话没有说完,但却彼此都明白那后面的话是什么,让她是讶异的看着楚玥,不敢相信,略有些害怕的问:“小姐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吗,给你找个婆家,只要你看得上,这事自就不必你担心,不日后便就会有人来迎你过门,但身份不会是正妻,至于你是不是能够爬得到正妻的位子上,那就看你自己个的本事了。”
“正妻?小姐和程郞将的正妻有仇?”
“主子吩咐的,我便就照做了,不过,我奉劝芊芊姑娘不要深究,于你不是好事,我们帮芊芊姑娘你,但不要你做什么,身份,日子,日后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小女明白,谢小姐提醒,若真如小姐所言,恩情小女谨记于心,定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