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临城。
一处充满外域风情的酒馆里是人声鼎沸。
几个穿着胡裙的女子带着半面纱翩翩起舞,周围坐着各种长相的男子,或清瘦的,或儒雅的,或一把络腮胡,或威武壮硕得像头胸的。
个个都拿着碗一样大的酒杯,喊着什么,声音交杂在一起,听不清到底喊着什么,可整个气氛却无比的热闹。
门外烧着两盆火,火光照耀着一个带着包帽的男子快步走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快速走到那坐在角落里,同他一样戴着包帽,留着一把络腮胡,拿着酒杯独酌的壮硕男子身边,将一封信递给男子。
男子看了一眼信,并没有接过手,而是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那跳舞的女子低声道:“不必看了,直说,那北傲人又有什么要求。”
送信的男子顿了顿,开口低声在男子耳边道:“那北傲人说要提前,而且,明日要首领在临城现身,好让人传信给北傲国的摄政王。”
“那就按他说的办。”男子不等话音落地就答应了下来,好像这事就是件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一样。
“首领!”送信的男子小声的急喊一声,“这事怎么能按那北傲人说的去办的,首领怎么能现身,这多危险啊,这里到底是北傲的边城,周围也都有大军驻守,首领一旦现身,必然会引来大军,就算逃出去了,这临城也不能再来了,首领的大事可就耽搁了,而且,巴布不相信北傲人,说不定是个圈套,首领不能相信他们。”
听着巴布的话,木荷真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且晃荡着手里的酒杯,看着里面滚动的酒,嘴角卷起一抹深意的笑道:“我也不相信北傲人,但是,我相信争斗,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丢失那么一点东西,北傲人就更是了,所以,这事按那北傲人说的做。”
“可……”
“巴布!”不等巴布劝说的话说出口,木荷真就低声的呵斥一声,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巴布立即低下头,不敢违抗的应道:“巴布遵命。”
木荷真抬起手一摆,示意巴布去办事之后,手不再摇晃手里的酒杯,看着那依旧还在滚动的酒笑意更深,低声的喃喃自语:“肃奕临,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见面了,真叫人期待,北傲国的活阎王。”
……
这一/夜,肃奕临没有回来,楚玥也几乎没睡。
一闭上眼就浮现起肃奕临靠近时候的脸,回想起当时的触感和情绪。
给不出一个答案,这心就好像被无数丝线缠绕一样,不断的拉扯,越扯越乱。
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来,实在睡不着的楚玥翻身而起,撩开帷幔,金女护正在收拾那铺在软塌上的被子,见楚玥醒来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郡主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王爷今日没有回来,郡主可以再睡会。”
“不必了。”楚玥摇了摇头,穿上鞋子起身来。
“那奴婢去打水来给郡主梳洗?”金女护走上前来,刚刚询问完就看到楚玥眼下的乌青,连忙问:“郡主脸色怎么这样差,昨夜没睡好吗?”
“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楚玥在圆桌前桌下,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可看着里面的茶水却迟迟不喝。
“郡主可是有什么心思,从昨日郡主回来就一直神色沉重。”从昨日楚玥回来起,金女护就没见她笑过,一双秀眉总是不自觉的蹙着。
“没什么,不过是有件事想不通罢了。”楚玥摇了摇头,本不打算说,可想了想,又开了口问:“金女护,你说,这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得要有情吗?”
面对楚玥突然问的问题,金女护楞了一下,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都不知晓这个情的个什么,不过奴婢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未必就得要有情。”
“为什么?”楚玥不明的抬起头,在她看来,两情相悦两人才能生出更进一步来,无情,又怎么能……
“能两情相悦固然是最好的,可是奴婢觉得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两情相悦的吧,所以这才会成为好词啊,奴婢也不懂那么多,不过见府里那些婆子似乎对自己的丈夫都没有什么情,管女护卫内务的张婆子说过,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都没见就成亲了,生个娃,过日子就是了。
而且,那些婆子说话可直白了,说我们这些做姑娘的,寂寞的时候就得要个男人在,那些情情爱爱的都是需的,牲畜哪有什么情爱,不照样生崽。
奴婢觉得,这倒也话糙理不糙,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嘛,还是不要多想的好,不过郡主不一样,摄政王对郡主是极好的,郡主和摄政王是难得的两情相悦呢。”
金女护后面的话楚玥没有去听,但前面的话是把她从牛角尖里给一下子拽了出来。
是啊,是她执念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又哪里有那么多情之所起。
前世程一鸣对她有情吗?
可程一鸣依旧和她过了那么多年不是吗?
楚玥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如今却也只能这般解释,否则那一刻她为何会动情,她对他分明没有情。
毕竟如今她这个年纪,正是豆蔻初开的时候,在那样的情况下,孤男寡女,难免会意乱情迷。
应该就是如此。
如此,楚玥的心上缠绕的线便就解开了不少,她也能面对肃奕临了,毕竟在这宫里他们不能这样尴尬下去,这件事得尽快拂开。
正想着,楚玥就听到了肃奕临的脚步声。
转眼一看漏刻,已经临近卯时了,想来肃奕临是回来换朝服的。
这事不宜拖太久,说不定肃奕临会多想,不如就趁这个时候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