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摇晃着树枝，为数不多的桂花纷纷而落。
桂花在眼前纷落，这样的景色无疑是美好的，可再香甜的桂花如今也遮盖不掉柳松唇角那深深的苦涩。
楚玥甚至不忍去看。
她知晓，那句话无疑是将柳松的希望粉碎掉。
前世，虽说她一直是拒绝柳松的，但从未如此直接的告诉他过，只是避着，而有程一鸣在，她也就心安理得的躲在了身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柳松一直未娶，甚至为了她闯入程府，最终被程一鸣算计得离乡背井。
所以，这一世，她决不能再如此了。
哪怕今日说得残忍些，为了弥补，她也必须要咬牙。
“当初我爹去柳府之事，我并不知晓，是背着我去的，我爹如此做不仁义，也不妥当，为此我替我爹同你道歉。”不管如何，哪怕这事是楚侯爷一手为之，但也是她先走到了那一步，楚侯爷才会去柳家，对柳松来说也是伤害。
“楚侯爷来柳府之时我就知晓，你定然是不知情的，否则你不会同意，只是……我以为，你也许会试着接受，亦是因我有趁火打劫的心思，说来，是我不耻了。”
柳松原本以为，楚玥看清了程一鸣之后会考虑他几分，哪怕对他没有那样的情谊，可当时唯有他能解她的围，也许，也许她会试着答应，也许他们会有机会，也许可以慢慢来，也许……
可惜，到底是他妄想了。
“是不是因为楚侯爷去柳府的原因，你才会借摄政王做挡箭牌？”柳松一直这样猜想着，可他从不想去多想，更不想去问，他怕知道答案。。
但如今，该要面对了。
“并不完全，我原本就是打算如此来封住程一鸣的嘴，没想到爹会去柳府，所以……也算是一箭双雕，我也的确是这般想的，但我没想到摄政王会立马就上门提亲。”楚玥不隐瞒的照实说，毕竟这件事就实话实话就足够让柳松明白她的心了。
“可是……”柳松想要劝自己放弃，可始终无法，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宁愿冒险惹上摄政王都不愿我护着你？”
若说如今楚玥不愿是不想害了他，那之前呢？之前她可以选择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挺而冒险，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他？
“因为我对你无心。”楚玥明白柳松心中的不甘，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能选择他，哪怕是在那等时候都宁愿去冒险都不愿给他一个机会。“松哥哥，成婚，要的是两情相悦，哪怕没有，也要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儿心思，我对你，你一直都明白，我知晓，你心中有我，会护着我，但我无法回报你，这样的一生，是在害你，我亦会被困在牢笼里。”
“那你对摄政王有心吗？”柳松不明白，他和肃奕临在楚玥的心里有何不同，为何他可以。
“没有。”楚玥毫不犹豫的回答。“正因为我对摄政王一点儿心都没有，不过是互相利用，所以不会有半点亏欠，无论如何，都心安理得。”
“可这样，你嫁与他不也是困在牢笼之中吗？”
“不，我不在意他，他不在意我，一切不过是面上的罢了，我亦是自由的。”莫说她绝不会和肃奕临成亲，就是成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已然是个无心的人了，我不会为任何人心动，我只想不被这等繁琐之事缠绕的过一生，也希望松哥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放下执念，这间多的是好女子，望君莫强求一只无脚的鸟落地。”
说罢，楚玥福身告辞后转身便就按着原路返回。
柳松转过身，想要拉住她说些什么，可一转头看着她眼里的冷然，这抬起一分的手就僵住了。
他心里明白，拉住了她，说的再多，都是无用。
正如她所言，她对他无心，再怎么样都无用。
他对她的心，对她的情，对她的所有，于她而言，都是执念，不该有的执念。
朱老夫人的话萦绕在耳边，看着楚玥渐行渐远，柳松只能将自己僵住的手缓缓握紧，将楚玥不想要的，都收起来，暗暗下了决心。
而在柳松下定决心的同时，他并不知道，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河渠对面的人全数看在了眼里。
朱婉儿站在河岸边的矮树丛后面，在上面的大树落下来的树荫之下，从远处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人，但桂花树这边却是正好被阳光斜照着，把树荫都落在了后面，他是完完全全露在朱婉儿的眼里的。
而且，在这样的阳光下，看得是格外的清楚。
虽说听不到楚玥和柳松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可看着动作，她就知晓，楚玥是在拒绝柳松，而柳松哪怕这般都不愿放弃她。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柳松明知晓楚玥对他压根就没有情谊，还要对她锲而不舍，哪怕她现在都和摄政王定亲了都还……
再想起今日在沉香阁里柳松说的那些话，朱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朱婉儿的心里是更加的恨。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对楚玥那么好。
她不过就是早早的没有了娘亲而已，为什么都要把她放在心尖上，她有什么好的？
朱婉儿不明白，不明白极了。
她也不比楚玥差，为什么，为什么柳松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她？
若是没有了楚玥，他会不会看到我？
这个想法突然从朱婉儿的心里冒出来，惊了她一跳。
可惊愕之下却又慢慢的有什么东西顺着这个想法开始滋生起来，阴暗的，从未有过的，可却控制不住，如同藤蔓，飞快的缠绕而上。
“小姐？”
正想着，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呀！”朱婉儿被吓得惊叫，如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般慌张的去看对面，见柳松已经不见了才定了定神，转眼看了一眼那一脸无措的丫鬟，警告道：“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别同任何人说本小姐来过此处。”
说完，朱婉儿是慌张的转身就走，留下不知情的丫鬟站在原地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朱婉儿这般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