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了肃奕临所言,昨夜闷热了一/夜后,第二日就下雨转凉了。
而且这雨就好像怕辜负了那一/夜的闷热一般,哗啦啦的不断的下,接连下了三日也不见停。
今日更是下得尤为的大。
明明已经是清晨了,可这天却黑压压的如同夜里,哗啦啦的雨声拍打着地面和屋瓦,像似要发了狂的猛兽。
可偏偏今日正是楚青青出嫁的日子。
这若是换做其他人出嫁,这样大的雨必然会推延个几日,寻个日头好的天气。
但楚侯爷却没有给楚青青推延的意思,也没有推延的必要,毕竟楚青青出嫁也没有任何人会来瞧,自然的也就没有宾客要招待,只需要程一鸣来迎亲,把人给接走就是了。
不过这样的天气出嫁在楚青青的眼里无异于是又狠狠的踩了她一脚。
坐在梳妆台上,听着那恼人的雨声,看着镜子里穿着普通的嫁衣,头上戴着简单镶嵌着几颗珍珠的头冠和几支珠翠的自己,楚青青这委屈的眼泪是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大喜的日子,五小姐可莫哭,不吉利呢。”怜儿用帕子轻柔的给楚青青擦拭泪水。
可楚青青却半点不领怜儿的情,一把将她的手推开,骂道:“我如今还在乎吉利不吉利的,你这个死丫头,是存心的来气我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怜儿连忙跪下,“奴婢万不敢气五小姐啊,只是这嫁人终究是件喜事,五小姐若是哭肿了眼睛,叫姑爷瞧见了只怕姑爷会不悦啊。”
怜儿这话说在了楚青青的软处上。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程一鸣。
被当初楚玥那句话弄得,如今的程一鸣只怕对她是恨不得千刀万剐,她这马上就要嫁进去了,第一件事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和程一鸣解释清楚,如何在程府里好过一点,而这一切都得指望程一鸣。
若是她红肿着眼去,程一鸣一看不喜,那就不好了。
想着楚青青是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肤粉盖住眼上已经红了地方,努力憋住眼泪,不敢再往外流。
“行了,起来吧。”楚青青转眼唤怜儿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几日她伺候自己也算尽心,再加上她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也只有她随她嫁过去,想着语气柔下来几分。“今日起你就是我的陪嫁丫鬟了,我过的好,你才能过得好,知晓吗?”
“奴婢知晓,奴婢定然尽心尽力的服侍五小姐……不是,服侍小姐。”
“五小姐,接亲的队伍已经来了。”怜儿的话音刚刚落地,外面就传来了婆子的喊声。
这出嫁的时间和进门的时间那都是算好了的,是片刻都不能耽搁,楚青青更是不敢让程一鸣在外面久等了,毕竟这么大的雨呢,连忙抓起一旁放着的喜帕就盖上。
怜儿麻利的起身就拉开门来,喜婆钻进门来也不给楚青青道喜什么的,背起了人就走。
这世家小姐出嫁个个都是前呼后拥的丫鬟婆子跟着送出去的,到了楚青青这里就只有一个婆子和怜儿陪着了。
不过盖着盖头,这雨声又大,楚青青是压根就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样的大雨之下,就是打着伞,几乎都从廊下走,这走到府门前的时候楚青青的嫁衣也是湿了大半。
浸湿了的衣衫让楚青青冷的有些发抖,见喜婆停下来了,知晓是到了的府门前了,颤抖的有些担心的询问:“怜儿,程公子的脸色如何?”
“小姐……”怜儿欲言又止,顿了顿后才小声道:“姑爷没来。”
什么?
程一鸣没来?
他竟然不来接亲?
“表少爷怎么不来接亲?这不合规矩。”大管家看着这就几个人抬轿的迎亲队煞为不满,虽说知晓那程一鸣是不愿娶楚青青的,可好歹是镇国侯府的五小姐,他这般做岂不是打侯府的脸。
“是,是,是,大管家说的是,这的确不合规矩,可这没办法啊,这天变得急,我家少爷染了风寒,今日高烧不退,本想着今日这样大的雨侯爷会推迟婚期,没想到没有。
少爷床都下不了,我家夫人说让我一定要同大管家您说明,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家夫人还说了,若是侯爷不高兴,要不就推迟几日,等我家少爷的病好了就来接亲。”
这接亲的人说话虽说是卑躬屈膝的,可这话却让大管家难以回话。
程家这就是摆明了逼他们就这样让楚青青出嫁。
这人现在都已经被喜婆背出来了,哪里有又回去的道理,传出去了不仅仅是楚青青让人笑话,侯府也会让人笑话。
转眼看了看盖着盖头的楚青青,大管家虽说也觉得有些可怜,可她的名声本就已经坏了,早晚也是要嫁过去的,今日送出去只是丢楚青青一个人的脸,他身为侯府的大管家,自然是要维护侯府的名誉的。
“新娘子都出了门了哪里有回去的道理,既然表少爷重病,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只是希望表少爷和程夫人记住这事,日后好好待五小姐。”大管家这话并非说给这接亲的人听,而是说给楚青青听,宽慰宽慰她的心。
可正如大管家心里明白的,楚青青心里更加明白,程家是不可能好好待她的。
今日分明就是程夫人和程一鸣故意羞辱她,顺道膈应膈应楚侯爷。
什么重病,怎么可能偏偏今日就重病不起了,更何况程一鸣是习武之人,一点风寒怎么可能病倒。
明明就是逼着她就这样嫁过去,让她和楚侯爷知晓,甚至让整个紫林城的人都知晓,他对她是什么态度。
借着踩踏他来拔高他,毕竟他再怎么错都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也不为过,而她却是一个背叛疼惜自己的姐姐,勾搭未来姐夫,不知廉耻的庶女。
可偏偏他们没有办法,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紧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由着喜婆背出门去,放在那不大的喜轿里。
低着头,透过喜帕的缝隙看着自己的手和湿了的裙子,真真觉得自己是可悲至极了,可偏偏还不敢哭,她还得想着进了程府要如何同程一鸣解释,如何才能让程一鸣对她好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