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染一怔。
不过转而一想，她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名气，认识她也算是正常吧？
故染说：“既然认得出是我，那就识相点，快滚吧！”
千云初一笑，转而扯掉了用来蒙面的黑布。
他道：“既然都是相识的，就不要再刀剑相向了。有话直说比较好。”
月光虽不比正月十五那般明亮，不过已经足以分清人脸。
故染看到千云初的脸，先是一怔，而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是……恩公？”
千云初不太喜欢恩公这个词，总觉得自己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不能惹毛了故染，要是格宇知道了千云初偷偷潜入格府，那就真的要上升到朝堂上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子过多少酸话才能平息。
更何况，千云初还不想那么轻易就把格夫人交出来，关系到与盛宁这个大国之间的关系，古族手中多一个筹码，就算是多一个保障。
盛宁皇不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放弃格夫人，那么她在古族一天，就有其相应的价值。
“故染姑娘，格少将军在府上？”
故染下意识的看看正房的方向，而后点头。
算起时间，已经是子时，格宇是在府上。
虽然确认了千云初的身份，故染依旧是带着一些警惕，看着千云初。
“恩公，这么晚了来格府……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千云初刚才已经说过了自己的意图，也不好转变方向，反倒会更加让人起疑。
他说：“方才不是说过，要了解一些粟事情的吗。我也不想见格宇，就只好偷偷的过来了。”
看似轻描淡写，故染却直觉觉得不正常。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还是把铁棍放在身前的姿势，显然是不想让开。
千云初摸了摸鼻尖，这就尴尬了。
“打扰了故染姑娘休息，很抱歉，我就先走了。”
千云初转身，又想翻墙离开，故染却往前踏出了一步。
“恩公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不太好吧。”
故染神情有些冷冽，叫着恩公，却没有对恩公的那种敬意。
果然是长安女侠，看故染的样子，是绝对能狠下心的。
千云初刚想反驳一句，却听到格府大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声音还不轻，带着点点回声。
故染迅速回身走出几步，又偏过头看看千云初，再往大门那边走。
看这样子，故染的意思是暂时不和千云初计较了。
他松一口气，以后还说不准会不会遇到故染，这件事情大概就能这样翻篇了。
不过故染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往门口走，大概也是知道格府究竟有什么事情。
“跟着故染，应该会有所收获。”
千云初心道，便纵身一跃，跳上屋顶的背面，像一只猫一样伏着，悄无声息。
没过一会儿，千云初便捕捉到交谈的声音，虽然有些低，不过千云初还是能分辨的出，这是格宇和故染再说话。
先是格宇出声：“你怎么来了？”
故染的回答依旧是干脆利落：“睡不着，听见声音就过来了。”
接着是一段沉默，大概是格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一个闷葫芦碰上说话干脆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也难免。
不等格宇说话，故染先问他。
“少将军，是什么人？”
格宇说：“朱雀门。”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千云初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觉得似曾相识。
朱雀门……
他想起来了，这个江湖组织，似乎在古族和盛宁交战期间也很支持盛宁，提供了许多钱财和物质上的帮助。
又是江湖上的人，格宇想请人帮忙，又不想惊动朝廷，朱雀门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故染有些惊讶，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一些。
“朱雀门？你是怎么联络上他们的。”
格宇道：“不是我主动的，有一日格荥晚归，我看到他袖口似乎有个布条，随手拿来一看，就是朱雀门联络用的红色图腾布条。”
故染又不做声，似乎对朱雀门的这种举动有些不解。
格宇再记下来，是朱雀门先主动的。
所以，朱雀门是自己想搅进这淌浑水里来。
千云初眯了眯眼睛，这个组织身处江湖，居然还对朝廷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这些中原人，有意思。
接着，故染没有再问格宇是如何联络上朱雀门的，换了个话题，道：“刚才他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做什么？这不太像是朱雀门的作风，他们主张来去无影，或许是有人冒用朱雀门的名义，想挑起什么事端？”
“这我也考量过，或许有人想从中渔翁得利。不过故染，这关系到我母亲的安危，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想去试一试。”
格宇回答道。
即便是隐藏在黑暗中，千云初凭着声音也能想象出，格宇真挚的神情。
果然是有软肋，他扣着格夫人，还是有点儿用的。
“那一旦是假的，反而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两族斗争再挑起来……”
故染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
格夫人在古族，如果要把人救出来就要潜入内部，是有一定风险的。
虽然有上官清在其中充当和亲公主，但是真实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格宇亲自上过战场，当然更清楚内幕。
深吸一口气，格宇又接着说：“故染，我知道你的考量。但格家为了盛宁做牛做马这几代，我想自私一会，应该不过分吧？”
故染似乎被问住，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格宇也不等她回答，接着道：“而且，那是格家的夫人，格家的女主人。怎么能一直流落在外？”
“所以，少将军已经确定，格夫人还依旧安然，身在古族？”
“没错。这也是朱雀门打探出来的消息。”
这样一来，故染更觉得奇怪不已。
“既然不是你委托的朱雀门，那为什么朱雀门这么热情？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从刚才开始，故染就是一直在否决格宇的话。
他也有些恼，道：“是因为，千云初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才有这么多谨慎的问题？你们一个两个都向着他，到底是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