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初侧过头,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上官清,又收回了目光。
四目对视的一瞬间,千云初又收回了目光。
虽然没有说话,也是短时间的对视,但是上官清还是察觉到了千云初的妥协。
而在下首头也不敢抬起来的白帐王并不知道上首两人的眼神交流,依旧是被这沉默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虎,”千云初出声,外头的阿虎应声走进来。千云初继续说:“带胡鹿儿过来。”
“是,王上。”
阿虎又转身出去,带了一队人,往关押着胡鹿儿的牢狱而去。
千云初肯把胡鹿儿带出来了,白帐王的心中也有了底子。
只要能让胡鹿儿从牢狱中出来,那接下来的事情,白帐王有的是办法可以办成。
“行了,你也不要再跪着了。起来吃饭吧。”
千云初道,又挑起了筷子。
白帐王道谢,定了定心神,坐回原来的位置。三个人继续用餐,不过白帐王显然并没有像千云初那样淡然,更是多了等待的焦虑感。
他知道胡鹿儿关押的地方,也不觉得从那里到总牙帐会有多远的距离,不过今天却觉得,胡鹿儿迟迟不到来。
上官清没什么食欲了,她也能感觉到千云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似有似无的威压感。
这样的感觉比起直接的压迫要更让人如坐针毯。
她戳了戳碗里的肉,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的能力是她不知道的?
上官清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研究不透了。
三个人又继续沉默的吃着食物,只有泷心带着几个侍女穿梭在其中,为他们端茶倒水。
半个时辰之后,阿虎又回来了。
胡鹿儿也随行,跟在他身后,还有好些个士兵在押送。
毕竟是,烧掉了总牙帐,还差一点把王上和王后也搭上,这可算是重犯了。
胡鹿儿掀开帘子进来,看到白帐王的瞬间便扑了过去。
“父王!父王你可算是来了……呜呜……”
胡鹿儿扑进白帐王的怀里就开始哭哭啼啼的,粘着白帐王不撒手。
上官清看着胡鹿儿的样子,她虽然说的是古族语,但上官清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胡鹿儿现在哪儿还有在牢狱中和她放狠话的样子?还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帐王摸了摸胡鹿儿的脑袋,也很是心疼,说:“抱歉抱歉,父王来晚了。有没有受苦?”
“嗯……他们都不给鹿儿吃的……父王,鹿儿可委屈了……”
胡鹿儿抽抽搭搭的,话也说不连贯,泪流满面。
千云初听着,看着胡鹿儿的目光暗了暗。
上官清听不明白,不过看千云初的反应,似乎是胡鹿儿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听了胡鹿儿的哭诉,白帐王也是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在当下就出声,显然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白帐王,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千云初开口,语气冰冷。
白帐王抬头,胡鹿儿也总算是撒手,同样看着坐在上首的千云初和上官清二人。
虽然哭着,不过胡鹿儿的眼中还是满满的嫉妒。
她嫉妒上官清可以那样名正言顺的坐在千云初的身边,可以同吃同住,可以并肩同行。那是胡鹿儿从小就想着的事情,没想到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
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没有缺过,什么都顺着自己意思的胡鹿儿,越想越憋闷,瞪着上官清,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白帐王把胡鹿儿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然后回答千云初的问题。
“王上,鹿儿说的都是真的?”
千云初勾了勾唇角,不过没有任何的笑意,眼角的冰冷也越来越明显。
果然,二话不说就开始护短了。
“虽然是犯了错,关押在牢狱之中,不过本王命令下人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苛待胡鹿儿,不给她任何吃的。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说,或许是她自己就不想吃罢了。”
千云初说着,睨了一眼胡鹿儿。
仅仅是一个眼神,胡鹿儿就抖了抖,下意识的往白帐王的身后躲,还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王上,鹿儿还是个孩子。”
白帐王护着自己的女儿,不满的情绪也越来越明显。
“是个孩子,就可以任她随心所欲,任她狂妄放任吗?”
上官清总算是忍不住,说了今天面对白帐王之后的第一句话。
不说白帐王,千云初都没有想到上官清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有这么直接的反应。
胡鹿儿听了,从白帐王身后嘟囔:“我就是个孩子嘛。你还要我怎样……”
“无论是任何人,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因为自己是个孩子,就可以放下自己的责任,去做那些伤害他人的事情,并且不被惩罚?”
上官清站起来,眉心稍稍下沉,直直的看着胡鹿儿,直接望进她的心中。
“年龄幼小,并不能成为你放任自己的理由。越是小的孩子,更应该细心管教,而不是这样宠溺和放任。白帐王,今日胡鹿儿落得这般境地,作出这些事情,恕我直言,也有你的一份。”
上官清毫不避讳,又对着白帐王说了一通。
千云初看着上官清严肃的容颜,渐渐明白了她为何这样。
以她对于情意的看重,和对于责任的担当感,今日遇到了这样一对父女,当然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了。
白帐王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儿。
胡鹿儿见自己的父王被说成这样,更是无法忍让,走上前就说:“上官清,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父王?我的父王为古族努力了大半辈子,长老们都要敬让三分,你就算是王后,也要敬重才是!”
上官清冷哼一声,“凭什么?就凭你的所作所为!”
胡鹿儿一下子就被卡住,只有气鼓鼓的瞪着上官清的份儿。
“如果你想要你的父王被尊重,也请管理好自己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你冲动的举动,白帐王今日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出现在这里,放下身段。胡鹿儿,到底要到什么样的地步,你才能反省到是自己错了?”
上官清站在高台之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威严与认真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