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靠近南越的一座小山城,也在饱尝战乱之苦。
四个城门都有兵卒把守,只准出,不准进,紧急警报后,街上不许人行走,有时一躲就是几个钟头。
这可苦了那群读书的娃娃,因为官办私塾设在城外,戒严超过中午时,娃娃们放学了进不。
了城,回不了家,肚子饿得呱呱叫。
城外,又无饭食可买,有些胆大的娃娃,则冒险爬城墙进去,或是趁守城的兵卒不注意,偷偷地溜进城去。
战火越烧越旺,也离这儿越来越近了。
一批批难民,挑上箱子背包,逃到这边远的山城来,使这个昔日宁静似“世外桃源”的县城,也骤然热闹起来了,到处摆卖衣物、细软,以换取粮食度日,祠堂、破庙都住满了人。
接着,一批批朝廷的军马退下来了,尽管他们在火线上吃了败仗,但缩到这儿来后却趾高气扬,凭着“五尺吹火筒”(老百姓戏称他们的火枪),在街上耀武扬威。
但是,他们好景不长,由于法兰西人在他们后面接踵追来,他们也就望风而逃了。
法兰西人攻占一些地方后,主力部队沿着大路挺进,同时又派出一股侧翼部队进攻道县,因。
此这座小山城也紧张起来了。
人们纷纷向乡下疏散财物,护城的军队也装模作样地在县城的四周修了几个地堡,街头路口设了岗哨,县官衙还煞有介事地组织人破坏大道,每隔六十尺的地方挖一个深沟,试图阻止敌寇沿大道前进的步伐。
其实,那是徒劳无益的,因为经过这儿的只是步兵或少数骑兵,没有大型部队,因而起不了阻留的作用。法兰西人的铁蹄,仍从大道两侧的田地里,踩出另一条路,继续前进。
这一日,传来京城沦陷的消息。这犹如一颗重磅炸弹震撼了县城。此刻,县城处在那无兵抵抗的情况下,人们怎不慌张呢?
一县之长便携带着家眷和亲信逃走了。于是,整个县城像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人们纷纷挑上行李逃往乡下。
乡下人也是又惊又喜,纷纷腾出房子,把人们安顿下来。
这个村庄名为寺下村,背靠后龙山,山上绿树葱茏,村庄四周有一丈多高的石墙围住,西南角有一寨门与外界相通。
寨子前面是一片广阔的田野,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村边流过,这是全村人饮水、洗衣的水源。村前一里路与月亮塘、禾田遥遥相望,右侧山麓边是水源头村,中间隔有白云寺,与邻村鸡犬之声相闻,田连阡陌,共饮一条溪水。
村东头有一湾大约十余亩的池塘,主要是种藕。
但是,没有住了多久,法兰西人占领县城后,铁蹄又跟踪而来。他们沿大道扎下了据点,经常下乡来抢劫、骚扰,寺下村也不安宁了。于是,人们又收拾行李,向山里动周村转移。
动周村距离寺下村有十多里路,要翻几座大山,而且多是羊肠小道。所以,法兰西人暂时还不来搜山。人们就在动周村住了下来。
这个村有一百多户人家,过着幽静的生活。住下后不久,人们和当地居民又混熟了,孩子们经常在一起打鱼,捞虾,放牛,砍柴,大伙儿无忧无虑地玩耍,还以为是串亲戚呢!
一时竟忘了,这是在逃难。在几十里外的故乡,已经沦为敌方统治区,家里不知糟蹋成啥样子了?
民众没有组织起来,似一盘散沙,只要听到有法兰西人搜山,即使是一二个散兵,全村几百人都四散奔逃,往山上跑。
有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只要听到传说,根本没看到兵,也跑起来,结果是一场虚惊。听说有个别胆大的村民,夺了一个蓝眼鬼子的枪,并将其杀死。
法兰西人马上出动大队人马,寻找失踪人员,如在哪个村附近发现了死者,那个村就会遭扫荡,被杀光,抢光,烧光。
所以,后来人们都不敢冒这个险了,并互相告诫着。驻扎在县城的法兰西人,对平地的村庄洗劫一空后,就开始搜山了,距动周村不远的带下村遭洗劫了。
消息一来,动周村也人心惶惶。有一天,听说蓝眼鬼子进山了,所有的人一起跑到村后的山上,但却未见蓝眼鬼子的影子,又是一场虚惊。以后,隔几天又跑一次,不跑又怕真的来了。
这样的跑也不是办法。于是,逃难的人在一起商量,还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为好,派人去寻找转移点。
结果发现,距此3华里的一座小山村———梨木塘较好,因为去那里还要走羊肠小道翻一个山,非常隐蔽,难民们又向山村转移了。
梨木塘村位于四周高山环抱、方圆不到一平方华里的小盆地里,只有十多户人家,竹篱茅舍。
村边有一口池塘,塘边有几株梨树,梨木塘村因此而得名,从这里去外界都要翻山越岭走半天,外人很少来这里,好像是“世外桃源”。
难民来后,人口几乎多了一倍,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但过不久,又听闻平地上的几个小山村也被洗劫过,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也不可麻痹大意,要有备无患。
怎么准备呢?再搬一次家吗?那是不可能的,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硬着头皮住下去。为了安全起见,难民与村民合计,白天派人去山口放哨,如发现敌情,就通知大家到山上躲。
在村后山腰有一个岩洞,人们都把行李藏在洞内,进洞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盘山而上,中间要通过六尺长的悬崖绝壁,只有独木桥接通,人要紧贴山壁才过得去。
如果蓝眼的鬼子来了,等待村民都过桥了,然后将独木桥拉到自己这一边,蓝眼鬼子就无法上来了。如果他们敢于向上爬,人们就从山顶上滚下巨石,将他们砸个粉身碎骨。
在此期间,由于法兰西人战线太长,兵力不足,也就没有兵员驻守县城。于是,由他们一手操纵,成立了“维持会”的傀儡官衙,替他们派款、征粮、拉夫,为虎作伥。稍不如意,就拿着火炮轰炸。
难民们在几十里外,登上山顶遥望家乡,在黑夜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大家担心的是,自家的房屋是否被烧了?
不知山中过了多少岁月,只知道太子登上了帝位,要收复京城。镇国帝姬也出现了。法兰西人开始撤退。于是,逃难的人开始纷纷地回到城中去。
在回城的路上,看到劫后的国土,竟是满目疮痍,田园荒芜,人烟稀少,沿道的村镇,大都被炸毁了,到处是残垣断壁。有的村庄竟被烧个精光,成了一座废墟。
大道旁的田地里,山坡上,每隔十多米就躺倒一具死尸,有的断腿,有的还被反绑着,臭气熏天,惨不忍睹。人们走了半天,才到了县城边的路口,见几个大夏兵站岗,端着枪,拦住了去路,令人们放下行李,接受检查,所有箱子都要打开。
幸好,人们都带了钥匙开了箱,否则箱子就会被砸毁。开箱后,翻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才放人们进城。
人们进城一看,更是满目凄凉,被炸的正街,危房耸立,摇摇欲坠,有的木料还在冒烟,散发着一股焦烟味,西门外的街道几乎烧光了。可怜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只有栖身于庙宇,祠堂,或搭。
个茅屋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