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河水,一向是奔流不息的。不知道为什么,夏裹感觉它们怎么平静得跟一面镜子一样,是静止不动的。或许,是她在慨叹时间流动得太慢了吧。
天早已黑了,所有的人都在静立在码头,围绕着夏裹。
“主子,”还是吴一的耳朵尖,听到那远处丝微的响动。“有一组来了!”
嗯,夏裹便站了起来,下了船,直奔下去。
只见那一群汉子带着满身的血迹匆匆赶来。见到宗姬在前方等待,连忙上前去见礼。
“可曾探视过其他小驵的情况?”夏裹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如一多礼。
“我们完事后,便去其他地方看看了,”为首者连忙恭敬地回道。“都在收尾中,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便忙过来跟宗姬复命!”
“甚好!”夏裹听得颇感心慰,便摆摆手。“你们即刻上船去休息!”
“是!”这群汉子连忙听命从事,加快步伐回到船上。
见到夏裹并没有离开之间,吴一和初承睐对视一下,初承睐便靠近夏裹。
“主子,”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还是回到船上去等吧?”
“不行,”夏裹摇摇头。“是我亲自把他们带出来的。如果我不完整地把他们带回去,我就对不起漠山关的父老乡亲。”
见一,初承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其实,不要说夏裹,她心里一刻也是不敢稍刻的安宁。
然而,夏裹感觉眼前有两道门:一门之前,生如春之孕育;一门与二门之间,活如夏花般绚烂;二门之后,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门之前,住着造人的女娲和上帝;一门与二门之间,住着万物生灵,芸芸众生;二门之后,不知是住着死神还是天使,不知是通往天堂还是深堕地狱。
一门与二门相隔甚遥,需历尽一生的跋涉;一门与二门仅一步之遥,稍纵即逝一瞬就跨越!一生的脚步,丈量着一门到二门的长度;一生的成长,设计着一门与二门间的宽度与高度!
一门与二门间,不在距离的长度,而在每个脚印的深度,每个瞬间的亮度!
从光着身子呱呱坠地,哭着进入一门后,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分不出二一;而离一门越远,就开始变幻出各自千姿百态的人生!
每个人都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被时间的大手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往二门走去,没有回头路,没有后悔药!
虽不能左右这命运必然的安排,但能主宰这段行程是否闪亮精彩!虽不是人人都能留芳百世、名垂青史,也不能带走什么,但总能留下些什么吧!
最后,无所悔憾地,以一个华丽的转身,笑着身入二门,魂留一门,将生之意义升华至永恒!人鬼情未了,一门内的人仍在怀念二门的魂,而更应思考自己将以怎样的姿态从一门走向二门,留下些什么给后人感怀?
一门与二门之间,真实与虚无的距离,短暂与永恒的距离,有限与无限的距离!一门与二门间的行程,怎样让短暂走向永恒,让有限走向无限,是每个人一生的课题!
“阿睐,”夏裹不由伸手紧紧地握住初承睐。“我是不是做错了?杀戮太重,是会遭到报应的。”
“主子怎么会做错呢?”初承睐连忙安慰着夏裹。“他们也杀了我们许多人,掠夺了我们许多的财富。如此循环,倒不如来个干净利落。”
夏裹不由得咧嘴一笑:“能让心善的你如此说话,倒是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错了。”
“宗姬,宗姬!”耳尖的吴一还是听到那远远的众多脚步声。“他们又回来了一批。”
在昨天拂晓时,夏裹终于等来了所有人的回归。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带着最后一批人上船,然后大手一挥:“开船!”
船一启动,所有的人都像是逃离了虎口,不由得虚脱得倒在舺板上。
对于黑暗,夏裹从不畏惧。因为她经历过了这尘世间最为黑暗的时刻。只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在沉睡,但她也知道自己要苏醒过来。可无论如何动作,她的眼睛就是睁不开来。
她不由得心一惊:莫非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主子,主子!”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初承睐的声音。她一震,眼皮终于睁了开来。
“主子醒了,主了醒了!”见到夏裹双眼有神了,初承睐喜极而泣,大声叫喊着。
夏裹想伸手扯住她去呼喊,结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来。这下,她明白了。在这河道上,她和自己的属下被人暗算了。
很快,很多人围到了夏裹跟前。夏裹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还好,她辛辛苦苦地培训出来这些尖兵,没有损耗一人。
“怎么回事?”夏裹不想听他们冠冕堂皇的话,所以很直截了当地问。“有人偷袭我们吗?”
“不是,不是!”田秆定连忙予以否认。“没有人偷袭我们。只是宗姬你出事了。”
“怎么说?”夏裹听到没有偷袭,只是她一人出问题,便放下心来。
“主子,”初承睐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船启航后,你就睡着了。可睡一天一夜,你都没有醒过来了。我急了,连忙去找人唤醒你。”
“结果没有想到,”仲棘士有些含愧。“宗姬,你中毒了,我们却没有发觉。”
“哦,”夏裹可真没有想到这一步。“那我中了什么毒?”
“就是我制作的迷药,”仲棘士有些嗫嚅。“宗姬可能在巡视时,忘记戴上巾帕,无意之中吸入了一些。但由于吸量不大,也就毫无所觉。后来,宗姬可能又嗅到了一些,却浑然不觉。”
夏裹想了想,便点点头说:“你分析得不错。幸亏你没有制作出那能毒死人的迷药。否则,本宗姬就得自偿恶果了。”
“是,是!”仲棘士似乎也吃一亏涨一智。“下次,我如要制作毒死人的药材时,首先要把解药先弄出来。免得伤了自己人,后悔也来不及了。”
“甚好,甚好!”夏裹不由得连连点头。“如果能让你有这番感悟,我这毒也就不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