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一睁眼,发现窗外格外明亮,夏裹猜一定又是下雪了。
忙往外看,呵,一场好大的雪!放眼望去,街上、树上、房上,整个京城到处都是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
路边高大的槐树缀满雪花,毛茸茸的,显得比夏天的时候更加粗壮;灌木丛变成了洁白的珊瑚礁,千姿百态,扑朔迷离,使人恍惚置身于童话世界之中。
建筑物琼楼玉宇,闪着耀眼的银辉;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上,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微风中,美丽的银条和雪球扑簌簌地抖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在阳光的照射下,幻化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落满雪花的帝姬府,围墙蜿蜒曲折,像一条静卧在那里的银蛇。远远近近的孩子们,追逐嬉戏,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留下一串串清脆的欢笑声。
哦,好一场美丽神奇的妙雪!
“崔郎,”夏裹的心情显得十分高昂。“要同我一起上早朝吗?”
“今日可是难得的大朝会,”崔旭之的心情也非常舒畅。他将夏裹拥在怀中。“我怎能不到朝堂去瞧瞧热闹呢?”
“呵呵,”夏裹头枕在崔旭之的胸前,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怎能说是去瞧热闹呢?应该是去看好戏!”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的那位帝阿母,也应该尝尝天怒众怨是何种感受了。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成了天子,就能掌控一切了。”
“嗯,嗯嗯!”崔旭之的兴致也很高。他的手已经抚向夏裹的胸前。“趁着现在还有一会儿功夫,我们再干一场。我就不相信,领军打仗的你,在床上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了呢?”
“你……”这话让人听了颇为恼火。
然而,趁着夏裹这一闪神,崔旭之的唇就覆在了夏裹的唇上,盖住了她的气恼与羞涩……
房内的奢靡之声,连那厚厚的积雪都无法掩盖,让屋外的人都尽量避得远远的。免得听多了,让人脸红,让人难堪!
雪,以它素洁的灵魂,动人的姿色,神奇的变幻,不知博得了多少文人的钟爱。自古以来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千古绝唱。
真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踏着由雪铺砌的路, 踩上去听那“咯吱咯吱”的乐声,真比那天籁之音还要醉人,难怪有人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其实,今天 来上早朝的人特别多。很多人看到夏裹,都在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而让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帝太子夏贳竟然也来参加这早朝了。
比起前位帝太子夏贺,夏贳可是从来不参加早朝的。他对朝堂的避之不及,倒是让许多老臣们觉得他谨慎。没有办法,女帝实在是太会杀人了。
这次,一些老臣望望那片白皑皑的大雪,觉得夏贳也到了该上朝堂的时候。这天要罚人,可不是谁都能躲避得了的。
“阿父!”夏裹靠近了夏贳,在轻声地嘀咕。“在朝堂之上,什么话也不要说。只是问到你的头上来,你就指指天,说听天由命。这样,再大的不对,也轮不到你的头上来。”
“嗯,嗯嗯!”夏贳点点头,在低声对女儿说:“裹儿,你阿兄阿姐的后事,你得备着。待会儿,如果可能的话,我……”
“别,别!”夏裹连忙予以否决。“我说了,你在朝堂之上不要说话。阿兄阿姐的后事,我会提出来的,并亲自去办理。”
“裹儿,”夏贳紧紧地抓住夏裹的手。“还是我来提吧!这样,免得你帝阿母又把你投入天牢。”
“阿父,”夏裹也急了。“我投入天牢,总比你掉脑袋好啊!”
夏贳不作声了。
“上朝了!”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喊,众人整整衣衫,开始有序地走进朝堂。
雪是生命的精灵。似乎没有雪的天地,总是缺少了些许生气。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只只淘气的彩蝶,扑上了在雪中步入前方的人们的脸颊、额头上亲吻,让人们好不会舒心惬意!
这一日的朝堂,正如夏裹预料的那样,好不热闹。
似乎所有的大臣都把这下个不停的雪,示作上苍的预警。连隶属李家的那些大臣,也没有规避这个问题。一切都指向了女帝的德操。
气得女帝大拍桌子,依旧有些正直的大臣在迎难而上。大长帝姬欲要为女帝说好话,却被旁边,她最为亲近的女官暗暗地拉住了。
夏贳则坐在太子的宝座上,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有听到朝堂上在争执什么。当女帝的眼睛投向他时,他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充耳不闻眼前的一切。
气得女帝扭过头去,再也不想看他。
也就这个时候,夏裹走了出来,昂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女帝一看到,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就今天的态势,想要禁止镇国帝姬不说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女帝摆摆手,示意她有话快说。
“臣阿兄阿姐尸骨未寒,”夏裹依旧是老生常谈。“加上这天气,臣恳请陛下,让臣扶灵送他们魂归帝陵!”
“啪!”此话一出,女帝恶狠狠地碰了一下桌上的洗笔。她怒道:“镇国帝姬,那天狱你恐怕还没有坐够吧……”
“陛下,”很快,一位老臣走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天上大雪不停,定是因为人间冤气不断。天家之嗣,帝王的血脉……”
这位老臣说得相当激动,那帝室贵胄,天之娇子的一类词,他是不要命地摆弄出来。最后,他还竟然痛哭流涕,大声喊起先帝来……
接着,又有几位大臣出面响应。他们说得更加言辞犀利。甚至还有的当场嚎啕大哭,诉说着帝族延续的艰难。最后,连帝太子听得也泪洒袖巾。
李平肆更是走出臣班,什么话也不说,就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这下,剩下的大臣们全部都跪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以沉默对抗着女帝的怒火。
“你们……你们这在逼朕!”女帝不得不顽强地硬撑着。
“陛下!”一位年岁最大的臣子,终于抬起头来。他颤微微地说:“臣等哪有胆量威逼天之子啊!只是这天要预警,我们这些凡人不得不遵守啊!”
“恳请陛下下罪已诏,以抚天之怒,安民之心,还天地一个悠悠的公道。”
“陛下,请下罪已诏,以抚天之怒,安民之心!”
所有的大臣都在异口同声地说着,昭示着此事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
“你们,你们……”
女帝终于无法再进行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