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由兹国进入大夏的第一军事城堡,有着“钜防”之称。
阳关地处最狭窄谷中部地势最高的阳山上,城关两翼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向北16里连黑山,向南14里接天下第一墩,自古为河西第一隘口。阳关以地势险要、巍峨壮观著称于世。
创造阳关历史的人,乃是大夏建立初起,宋国公、征虏大将军冯胜,在班师凯旋途中,在河西走廊中部,东连洒泉、西接玉门、背靠黑山、南临祁连的咽喉要地阳塬西麓选址建关。
阳关始建于夏祖帝,历时168年.到夏仁帝才竣工。城内布局合理,建筑得法。城有三重城郭,城内有城,城外有壕,由内城、瓮城、罗城,城壕及三座三层三檐歇山顶式高台楼阁建筑和城壕、烽火台等组成。
罗城城墙正中面西设关门,门衍上题“嘉峪关”。字。关城内有督抚府、官井、关帝庙、戏台和文昌阁。阳关踞大漠边关,其大道是京城通往西域的必经驿站。
在兹国强大时,就时常引兵进犯河西各城,数次在阳山隘口开战。但自气势非凡的阳关建成后,便为西部边防和保障河西安全筑牢了不摧堡垒;造反者、叛乱者、入侵者,行此望而却步。
阳关的督抚叶自律,却在今日接到了一封调职的圣旨。他不觉有些发怔。
“接我职务的是哪一派的人?”过了半晌,他才想起自己要如此一问。
“听说会由李家那边派出!”传旨的待者曾陪同镇国帝姬来过阳光,也就跟他有些熟了。所以听到他这么一问,侍者也没有犹豫,迅速地给出答案。
“太子和帝姬有话带给我吗?”叶自律有些不舍,便挣扎着问。
“督抚,”这时,他身旁的幕僚便大胆地上前来。“前些时候,你曾带我去过南越。我记得,在离开南越时,帝姬曾跟你说过:能调出阳关,尽快离开阳关,保命要紧!”
“是啊,”听到幕僚如此一说,叶自律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还纳闷帝姬怎么尽是说莫名其妙的事。如今想来,此话蕴意颇深。
见到叶自律还在回味之中,幕僚有些急了。他连忙靠近叶自律,嘴里低低地吐出“法兰西”三个字来。
叶自律一听,顿时脸色大失。
巍然雄关横卧戈壁,两侧城墙与山接连。朱色城楼高耸屹立,映衬着终年皑皑的祁连雪峰。登高俯瞰,一座城墙像巨龙在广袤的瀚海飞舞,须晴日或可见海市蜃楼。城下戈壁滩的驼队传来悠扬的铃声,令人蓦然回想起丝路商队和旅行者。曾有一位获罪被贬荒漠的大吏,途经雄关时,写下“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嘹垣斜压陇云低。天山蠼削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的壮美诗篇。
据悉,在建关时,相传修关工匠易开占,精通九九算法,所有建筑经他计算。用工用料精准节省。
监督修关的监事管不相信,遂要他计算嘉峪关用砖数量,易开占详细计算后说:“需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
监事管依言发砖,并说:“如果多出一块或少一块,就以戏言之罪砍掉你的头,并罚众工匠劳役三年。”
竣工后,整个工程多剩下一块砖,易开占把它放置在西瓮城门楼后檐台上。监事管发觉后窃喜,正想借此找茬治罪易开占等众工匠。
哪知,易开占镇静作答:“那块砖是神仙所放,是定城砖,谁搬动城楼就会塌掉。”监事管听罢不敢再追究。这块砖,至今还亘古不动地放在原处,此乃建筑工程的华章,供人观摩、览赏和揣度。
多余者不多余,世间的物皆自有用处,终有归宿。一块砖,如禅般静坐数百年,超越时空的尘嚣,创造不泯的永恒。
叶自律自少年时就来到了这阳关,许多个青春的日子,他苦行僧般泅渡,显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命运不济的多余者,多余者总多情。
他成天默默工作诚心待人,内心却陷于百感交集,难以自拔于现实。
一座关城,他已用心守望了多年的光阴。在不间断的梦寐中,他不间断想起古道西风和荒原烽烟。祁连山,一直作为他灵魂的依靠,让他从不灰心。
都说荒漠地区缺水,阳关却城中有井,山上有泉,用水不患匮乏,这是托祁连山的福。在每一次思念时,就要触得着的困苦,忧伤,不安。
那一切,都被时间磨合,恰当地融入这座城,并安置妥当。
他要说心里话的时候,就去寻找古道,去寻找城墙,槐树,榆树,柳树。而这些厮守祁连的风物与伙伴,都喜欢倾听,仿若相交多年的知己。
这份热切的挚情,牵绊他走不出这片曾经蛮荒的土地。去了,疼痛;离了,想念。
在来往之间,他一直希望用豁达的精神看待它,忘却沉湎于驼铃声中的灰黄印象,走出风沙漫天的魔影,来看这个关城,它的磅礴,它的雄壮,它的欣欣向荣。
看最关的子民,给戈壁蓄水围湖,移花接木,滴水灌溉,郁郁葱葱的小径绿荫,装扮关城粗粝的颜容。
20多年波澜不惊的个人史里,多少的流浪,并未从他私密的心房里刻下过深的痕迹,而西风漫漫的阳关,却是一座他最魂牵梦萦地凝视和怅望的城,令他徘徊,疼痛。
疼痛唤醒他经世的麻木。有时候因为遥远,因为现实的不如意,还有透露或萌芽出的欣喜。他为此疼痛,盘桓的山岭在如聚的褶皱中断裂,像岁月切开的伤口。疼而不痛,是他获得的独特但神秘的感觉,准确说是幻觉。
循着这幻觉,他执手推开雄关沉重的门扉,一个人坐在城上,听风翻读一本古书,眼前飞逝着骑马箭奔的人,车轱辘扬起的尘土,关内外回响的声,低迷的色,玄幻的光,魅惑的影,苍茫中流离着讨赖河斑斓的碎片,冰川银子般的光芒。
一个人的关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属于一个人。坐拥雄关,心底便拥有整个祁连和全部的河西。
然而,现在却要他离开这里,怎么不令他心如刀割?
“督抚,”那个幕僚便及时地安慰着。“我们只是暂时离开最关。待帝太子登基时,我们还是会回来的。”
“也只能这样了。”叶自律只得如此地自言自语。
从叶自律的手中接过督抚印记的新督抚,脸上是笑眯眯的。尤其是目送叶自律离去,他脸上的得意便再也掩饰不住了。
可惜,这种得意他只持续了三天。
在睡梦之中,他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于是,他醒了过来。结果,却发现卧室的门在被人急敲着。
他起身来开门,只见副将气喘吁吁地在说:“督抚,不好了,法兰西兵临城下了。”
“噗通!”他立马倒爬在地上,嘴里在嘶喊着:“快,快,派快马向陛下急报,阳关危矣!”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来赴任的时候,有些同僚为什么会给自己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有甚者,还以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原来,来这阳关,实际是来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