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才后知后觉,赶紧转过身子,到处检查着他的伤势。
第一个检查的便是他的双腿,挽起裤腿时,便看到他的双腿上皆是被刮伤的痕迹,还在不断的往出渗血。
想到他的腿原本就有伤,如今再次受了伤,伤上加伤,又如何能受得了。
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似乎并不感觉到疼。
夕瑶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此刻算是为了她遍体鳞伤了么。
正要去处理他的伤口,司空瑾却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夕瑶也是下意识的抬起了眸子,对上他的眼睛。
司空瑾摇了摇头,笑道:“我无碍。”
夕瑶感觉到他的手指阵阵的发凉,握住她的力度也是极轻的。
夕瑶看到他的目光很是努力的在看着她,似乎正在酝酿着要说什么话,额头上更是不间歇的外出冒着汗水。
“你…当真想要与我和离?”
半晌,他才问出一句话。
闻言,夕瑶也是沉默了许久,忽然想起之前因为母亲去世的事,将责任推在了他的身上,还说了些许很伤人的话,而他却都没有反驳,一一承受着,心里有些愧疚,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和离…其实仔细想来,也并不是要非和离不可。
见夕瑶许久没有回答,司空瑾以为她下定了决心,便再次开口道:“也是,嫁于我这个不正常的人,终归是委屈了你,离开也好。”
司空瑾的神情很是落寞,但却极力的扬起笑容,显得有些凄凉。
听着他这话,夕瑶想也没想便开口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司空瑾像是没听见一般,再次开了口:“只是……你心里若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可否先不要离开?”
司空瑾眼眸中像是嵌入了星星一般,眼含期待的看着夕瑶,态度如此低微的他,还是夕瑶所见的第一次。
夕瑶的心里似乎将往日的那些不快自动扫去了,眼前的这个人原本高高在上,孤注一掷,绝世独立,从不为任何人所打动,更不曾为任何人改变,如今却为了她,做出了些许的改变,她…是否应该答应呢?
“且等我先适应了,你再离开吧,好吗?”
司空瑾又开口了,他或许不适应夕瑶忽然间离开吧。
夕瑶回握住了他的手,“此刻…我们先不说这个吧,我们虽绝处逢生了,但要从这里走出去,并不简单。”
夕瑶心里也十分纠结,便试图转移话题。
司空瑾虽然脸上不情愿,但还是妥协般的点了点头。
他的腿在微微的颤抖,所以方才…他没有让夕瑶动,眼神不由自主的扫向夕瑶的脸上,眸光中的意味夕瑶没有看懂。
下一刻,他便撤了手,将夕瑶的身子扣了过来,扣在了自己的胸膛,动作有些突然,夕瑶双眸有些呆滞,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司空瑾的下巴轻轻的抵在夕瑶的头顶,眼眸渐渐的耷拉了下来。
许久之后,夕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便赶紧抬起了脑袋,便看到司空瑾的眼眸不知何时,早已紧紧的闭上了,就连他的手臂都没有了力度,就这么搭在夕瑶的身上。
夕瑶瞬间便慌乱起来,赶紧扶过他的身子,叫喊了好几声,然而都没有反应。
动作停顿半晌之后,手指不自觉的轻颤,最终还是移向了他的鼻尖。
气息也十分的微弱,几乎感应不到。
夕瑶抱着他的身子,神情慌乱的打量了四周,空无一人,这一大片的湖水上泛起一阵阵的雾气,湖底离崖顶的高度也是未知的,那雾气此刻又将上方的景物一并遮挡,他们所处的地方混沌一片,让人摸不着头脑。
夕瑶从没有这般慌乱过,她紧紧的抱住司空瑾的身子,脑中在思量着该如何做。
原本他在身边的时候,无论事态如何紧急糟糕,她的心里总会有一片安全的屏障,而如今,当真只剩她了,更忧心的是他的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
深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司空瑾的身子小心的放好,再动作极为轻柔的将伤口处理好。
不经意间手掌从他的后脑滑过,便抚得一手的血迹。
夕瑶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刺眼至极,这些…都是他的血。
不敢再震惊,赶紧检查他后脑的伤口。
血迹从他的后脑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因为满头乌发的遮挡,看的不是特别的明显,那血迹将他的发丝都已浸湿,沾在了一起。
司空瑾头上的伤口是方才掉落悬崖时在湖底的石头上磕的,又长又深的一个口子,令人毛骨悚然。
夕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将伤口包扎着避免再往出渗血,满身,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了,夕瑶的心里似乎也在滴着血。
此刻回想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口,原来那些原本是自己该受的伤,他全都替她受了。
司空瑾身受重伤,她不敢再做过多的停留,只能赶紧带着他走出这里。
司空瑾本就是一个大男人,身材高大,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只好小心的背着他的身子,夕瑶的身材又是瘦小的,所以背着司空瑾的时候,他的脚尖几乎是从地上划过去的,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这几日因为忙着云氏的事,她心情低落,几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刚走没几步,便累的气喘吁吁。
汗水淋漓,但是她却将司空瑾的手臂抓的越发紧了,脑中不自觉的就在回忆着之前与他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是想到以前的事,她似乎又精神起来了。
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下来,从她的眉间滑到了她的眼睛里,有些火辣难忍,她依旧咬牙挺着。
从方才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色也是渐渐变得黑沉起来。
夕瑶此刻不住的在祈祷,祈祷有人能够发现他们,倒是没有多担心自己,此刻满脑子里都是他的事。
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何其的薄弱,一望无际的湖底,荒无人烟,雾气升腾,她连求助的地方都没有。
二人的衣裳还是湿的,就那么湿淋淋的贴在身上,难受至极,越到晚上,凉风便嗖嗖的吹来,透过湿衣,冷的让人阵阵发抖。
眼前渐渐黑的看不清路了,夕瑶几乎是从水路中直直穿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