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司空瑾的身子坐在了床榻边坐下。
夕瑶忽然间想起了父亲方才所说的话。
简便些的?自己操作?
若是将抬椅那两人换了,岂不简便些,可是,没有人抬了,又怎么移动?
可……若是能移动的话,忽然想起马车的车轱辘……
若是将那车轱辘安装在抬椅上,不知效果会如何……
“你在想什么?”
夕瑶现在司空瑾身旁,目光游离,看着某一处发呆。
司空瑾见状,斜了她一眼。
夕瑶迅速收回思绪,扫了一眼他搭在床沿上的双腿。
“我在想,殿下是否要泡个脚?”
司空瑾久久没有开口。
“若是殿下不愿的话……”
“也好。”
夕瑶话还没说完,司空瑾便轻声道。
夕瑶有些微愣,随后便一个激灵,朝着门外叫道:“冬儿,快叫人准备一盆热水来。”
不到一会儿功夫,冬儿便拿着水盆进了门。
夕瑶使了一个眼色,冬儿便明白了,端着水盆放在了司空瑾的脚边。
随后又看向夕瑶,等待她的吩咐。
“仁夏呢?叫他进来服侍殿下泡脚吧。”
“是,小姐。”
冬儿正准备出去,司空瑾却开了口。
“不必了,我自己来便是。”
冬儿脚步顿了顿,看向夕瑶。
夕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夕瑶朝冬儿点了点头,冬儿便出去了。
司空瑾微倾下身子,将鞋袜脱掉,将自己的脚一只一只的放了进去。
夕瑶在一旁看着,他的那一双腿与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双腿纤细,病态的白皙。
“水的温度可还行?”
为了避免尴尬冷场,夕瑶问道。
“嗯。”
半晌之后,他才将脚上的水渍擦干。
原来他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正要将脚抬起来,却在抬脚时忽然间碰到了水盆的边缘,那盆水便忽然之间倾倒在了地上,盆中的清水瞬间将原本干净的地板浇得湿淋淋一片。
水盆也是跟着反倒在了地上。
方才那抬至半途的双腿也是怔怔的落了下来,没有穿鞋袜,就那么垂在床榻边。
司空瑾的表情也有些微怔,夕瑶看着他这个样子,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心里有一抹陌生的情绪滑过,倒没有方才那般尴尬了。
夕瑶走过去将那反扣在地板上的水盆捡起放好,随后走到了床榻边,动作放轻的将他的腿抬起放在了床榻上,倾过身子将床榻最里边的被子扯了过来,正要起身整理被子,一抬头,嘴唇却猝不及防的从他的脸颊上擦过。
夕瑶的动作顿时僵住,脸上也是瞬间涌起两朵红云,烧热非常。
司空瑾方才低垂的眸子也是随着这羽毛般的一阵触碰,缓缓抬了起来,看向这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
从脸庞逐渐移到了那张粉嫩的红唇,随后顿住。
夕瑶赶紧回过神来,动作有些慌张的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腿上,可刚一抬头,便看到方才她嘴唇所擦过的俊脸……一道绯红。
有些埋怨自己今日为什么要涂那胭脂了,对,是冬儿叫她涂的,说是涂了胭脂看起来气色好,也能让父母安心,自己这阵子嫁过去并未吃什么苦,总觉得气色好一些才好。
不过这胭脂也太容易染色了吧。
夕瑶有些汗颜的扫了一眼司空瑾的脸,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此刻该是气疯了吧,肯定觉得自己是故意轻薄了他。
夕瑶赶紧抬起手来,就着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红痕。
“那个……殿下,你脸上有一块脏东西。”
随意解释了一番,便迅速收了手。
正要转过身子,司空瑾却拉住了她的手。
夕瑶的身子又僵住了。
难道他是要兴师问罪?
“夜深了,歇着吧。”
知道他是何意,夕瑶也未停顿,只转头对他笑了笑。
“我去将灯吹灭。”
随后便过去将屋中的灯逐个吹灭,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灯。
站在床榻边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脱了鞋。
“殿下是要睡里边还是……”
“如此便好。”
司空瑾淡淡道。
因为方才将他的腿抬起来直接放在了床榻上,也未移他的身子,所以此刻他便在外边。
夕瑶点了点头,随后上了床榻,跨过了司空瑾的身子,到了最里边。
中间恨不得隔上千山万水。
“殿下还是快躺下吧。”
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从侧面看,宛若一个出尘的仙人。
夕瑶躺在床榻里边,看着他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靠在后方,并没有躺下。
过了许久之后,司空瑾才微微的动着身子。
总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太过沉默了一些,连着周身的空气都有些低气压了。
可能是身子不舒服的缘由,他躺得有些艰难,双腿处并不怎么好挪动。
想了想,夕瑶还是起了身子,往过挪了几分,扶住他的身子躺了下来,随后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正要去里边,司空瑾却握住了她的手。
“你可怜我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起情绪,夕瑶却是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只是觉得,自己只需要动动手,如此简单,并不费什么心力,便能帮到他,为何要如此干看着他挣扎,她可能潜意识里做不到袖手旁观吧。
只是……他这种性子的人,定是要强的,怎会容忍别人可怜他。
“不,这里只有一床被子,若是全都给你盖上了,我若感染风寒了可怎么办。”
夕瑶云淡风轻的笑道。
随后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将剩余一块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殿下也不要感染风寒了,否则到时传染到我身上来,那你我便没完没了的病着了。”
这下才躺了下来。
闻言,司空瑾的嘴角也是微微向上倾了倾。
转过眸子便看到一张线条柔和的侧脸。
方才一进门时,便四周打量了这个房间,不像一般女子的胭脂水粉等各种名贵宝物摆放的多,而是那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却是格外的多。
他几乎是翻遍了桌上所有的书。
方才所说的并没有看那本《史论》,自然也是欺骗她的,却没想到她会深深松了一口气。
那本书确实让他惊讶,若说北溟在这之前的历史他都是知道的,那本书上也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可是,在这之后的十年间,为何她都写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当真经历过了一般。
还有那本《治国策》,她是要写给谁的?居然写的那般详细清楚?
眼前的女子是越来越让他吃惊了。
司空瑾嘴角微微上扬,手指缓缓地抚了抚方才被触碰到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