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话可信,可是夕瑶还是不能冒这个险,此刻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夕瑶拿起地上的托盘,推门进入了殿中。
那人正闭目面无表情的躺在软榻上,似乎一切的事物都被他摒弃在外,大殿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整整齐齐的,好像除了他躺在那里,便再没有人接近过这里了。
如同一个被放置了多年的房子,突然有了人气,但这人只在那软榻上待过,没有去过屋子里任何的一处地方。
夕瑶脚步放轻的走了进去,目光一直都投放在他的身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越发然,生人勿近了。
面色也是憔悴了不少,就连一头墨发也是随意的散在榻上,下巴处已经冒出了点点的青渣,除了那一次闭门不出的几日,她还没见过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夕瑶拿着托盘走到了他的身旁,正要开口,他却先开了口。
“滚出去!本王说了多少遍。”
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却是十分的具有杀伤力,冷厉至极。
话刚一落,他的一只手微抬,朝夕瑶的方向,顿时手掌之处一袭白雾瞬间喷出,顷刻间将夕瑶手中的托盘击的砸到了地上,摔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夕瑶的手腕也因为方才的重击,受到了创伤,她下意识的疼的叫出了声。
似乎听到了这一声细微的叫喊,司空瑾瞬间睁开了眸子,朝方才出声的方向看去。
只见夕瑶一手正握着方才被打到的手腕,垂着眸子,微皱着眉头。
司空瑾想也不想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夕瑶的身前,执起了那只受伤的手腕。
夕瑶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司空瑾的眼神。
见到夕瑶有些陌生的面孔,他停滞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帮夕瑶按揉着红了一片的手腕,眼里满是心疼。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夕瑶也没制止他,看着他一脸愧疚的帮她揉着手腕,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如此冒险的一个人来,若是方才我手上的力度再重些,再准些,岂不是要酿成大错,让我一辈子都后悔么。”
司空瑾皱着眉头,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只是眼神中有一抹后悔。
夕瑶笑了笑,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抚了抚他一边的脸颊,“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是怎么了?连我都没有认出来,还是说他们对你不好,让你如此神志不清么?”
“你离开了三日,这三日怕是滴水未进吧,你这样身子如何受得住。”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想触碰,那二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司空瑾自嘲的笑了笑,夕瑶自然能读懂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愿意冒这个险,让自己的生命陷入这里的威胁,宁愿苦了自己的身子,也不愿中了这原本是家人的计。
谁能想到,原本该是相亲相爱的家人,如今却变得互相提防着,互相伤害着。
其实说到底,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到昭云和司空圣煜的事,反倒是他们,一味的在伤害他。
夕瑶扶着他的身子,二人一同坐在了软榻上,“你放心吧,之前过来伺候你的人是在长乐身边伺候的,很安全,日子总有长短,你不能这样委屈了自己的身子,若是哪一日撑不住了,难道…还要放我一个人去面对吗?”
“原来你都打听清楚了。”
司空瑾笑道。
“也没有,是方才恰巧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去面对,即便我来了可能会成为你的负累,但是总比你一个人面对所有要强,你看现在,若是我没有过来,还不知道你要不吃不喝到几时,即便是铁人,也会有生锈的一天吧。”
“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粮。”
司空瑾猝不及防的接了这样一句,让夕瑶有些愣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光要精神食粮有什么用,你得养身子,才能继续完成我们该完成的那些事,你可知道,其实先皇,也就是你的父皇他还活着。”
夕瑶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闻言,司空瑾的眸子立即转向夕瑶,“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你还记得兰妃那一日忽然去世吗,就是当时兰妃将这些告诉我的,她刚把话跟我说完,就中毒身亡了,因此我才会被当做凶手关进大牢,之后又因为楚夕玉的事情,那一日麻烦事不少,但后来司空圣煜趁乱将我放了,我才会趁机逃出来。”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都经历了这些…”
司空瑾很自责的看着夕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可知道,你父皇被你母妃给囚禁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如今…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很震惊,但是此刻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司空瑾整理思绪后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父皇被关在了何处?”
“我知道。”
夜里,他们二人着一身夜行衣,去了漪澜殿。
夕瑶回忆着兰妃的话,寻了许久,终于寻到了漪澜殿地下机关的入口。
二人的行动十分的小心,终于寻到了最里面,看到了那个人。
谁能想到以往都是一幅威严的模样坐在最高处的皇帝,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司空瑾站在原地,他几乎都忘了挪动步子。
夕瑶握了握他的手,他才缓缓回神。
迅速两步跨到了先皇身边。
他那一头花白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脸上,遮盖了大半的脸颊,发丝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就连身上也是,一身明黄的里衣也被鞭痕布满,血迹都渗出了衣裳,干涸了的血迹和刚流出的血迹混作一团,看起来糟糕至极,他的一双手腕也被粗粗的铁链紧紧的禁锢在墙壁上,双脚悬空。
身子瘦的如同皮包骨头,轻轻一碰便会散架一般。
司空瑾看到父皇这般惨状,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双眼猩红一片,走到了先皇身边,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身子。
“父皇…父皇…”
他压低声音,试探般的喊了两声。
许久之后,那披头散发的人才缓缓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只苍老至极的眼睛。
司空瑾没有犹豫,赶紧拨开了散在他脸上的头发,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老七,是你啊,你来了…”
连声音都是极为沙哑而有气无力的,看的司空瑾一阵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