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淮不紧不慢地说,嫦胭听在耳朵中,却如遭雷殛,一字一句都轰着她,让她坐都坐不稳。
嫦胭明白唐奕淮的意思,他说这么多,不过就是说,他会反悔。
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答应她。
这些东西他了解这么清楚,她在算计,唐奕淮也早就在算计了,她怎么就忘了呢?
这个疯子不是疯,是在装疯啊……
自己算得清楚,唐奕淮算的比她还清楚。
她最多能赚到多少,都没有用,他想到了自己计划中的所有对他有利的纰漏,都可以轻易的否决她所有努力。
嫦胭说话时候反而超出意外的沉静,道:“就是说,不论怎样,你都不会答应我的要求,是不是?”
唐奕淮十分坦荡道:“是。不管你做多大努力,本殿下都不会答应。”
唐奕淮觉察出嫦胭攥的拳头在桌下隐隐颤抖,随时暴起,随时都能揍他一顿似的。
唐奕淮不能不怵啊,女人打架能用什么?还不就是揪头发挖脸打耳光,毫无新意却极其可怕!
他一张帅脸还想多存几年呢。
唐奕淮起身从桌边站起了,凉凉道:“你早点睡吧,别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好好当你的殿下夫人,等你长大了再说别的也不晚。”
嫦胭想起了自己那天偷偷按了唐奕淮手印的文书,立刻跑出去拿了进来,道:“你不能反悔!你按了手印!有文书作证!”
唐奕淮拿过那张纸一看,冷嗤一声:“漏洞太多,我随便一指,便有七八处,到时候不但不能让我答应,你还要给本殿下银两来呢!”
将那文书随手一抛,便准备回去睡觉。
嫦胭声音隐隐发抖,两片唇颤着,牙咬切齿:“唐——奕——淮!我TM弄死你!”
举着两只爪子就往唐奕淮身上扑了过来,唐奕淮并不设防,还真的就被她一下扑倒在地上,唐奕淮还没等开骂,嫦胭一拳头就朝着他鼻子砸了一拳下来。
唐奕淮疼的亲娘都不认识了,手指一沾,果然流血了,没想到,更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片子下手这么狠,瞪大眼睛道:“不是说好了打耳光的吗?!!!”
嫦胭像没听见唐奕淮说的话,又一拳头狠狠砸下来,一拳头朝着眼窝砸了下来:“出尔反尔的混蛋!”
唐奕淮疼的龇牙咧嘴,又捂住了自己的一直眼,却任由她打,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嫦胭又一拳下去,朝着唐奕淮另一只眼睛打了下去。虽然在打唐奕淮,自己却也是恨得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滴在了唐奕淮的脸上,又顺着他的伤口滴进了地上的地毯中。
嫦胭吼道:“连手都不敢还的懦夫!”更重的一拳打了下来。
再接着连力都不用续了,劈头盖脸都朝唐奕淮砸了下来,唐奕淮疼的直叫唤,愣是忍者自己所有武功没有还手,还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劝道:“你……换个地方打……脸都要烂了……”
嫦胭泄恨似的道:“偏不!”
反而更朝着唐奕淮的脸打了下来,她毕竟还在病中,体力不比平时,加上唐奕淮武功很强,浑身的骨骼都坚硬如铁一般,嫦胭打得这几拳头,起初还有些力气的,后来唐奕淮就躺平任打了,反正效果太差,除了鼻青脸肿之外,也没有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嫦胭揍人揍得累了,自己的一双手因为唐奕淮的骨头太硬,打得又红又肿,又加上情绪激动,眼泪自开始打的时候就没有停下来过,现在一停了拳头,眼泪顷刻决堤。
还被嫦胭坐在身下的唐奕淮懵了,眼泪下雨似的,能把他脸洗了。
唐奕淮抹了一把鼻血道:“你别……哎呦,不说你是孩子家呢,被打的还没哭呢,打人的倒先哭了。”
嫦胭十分悲痛,只觉得世界黯然无光,唐奕淮说些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自言自语,哭个不停:“你不帮我,我爹爹怎么办,我两个哥哥怎么办,还有我娘,他们怎么办!你不帮我,我还能找谁……还能找谁……”
失落至极,更受不了的是,拼了命去努力,还是这样一个结果。
哭的鼻涕一串眼泪一串,凄凉无助。
唐奕淮最受不了这样了,在下头躺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两手掐着她腰,轻轻将她从自己身上提起,自己身子往后一缩,坐了起来,又将她放下,还是在自己腿上。
唐奕淮从袖中拿了手帕出来在她脸上随便糊了一糊,万分嫌弃,道:“何必呀何必……真是何必呢……”
嫦胭还是哭,用手擦眼泪,唐奕淮将她手按了下去。嫦胭手指骨节处都打破了皮,眼泪又咸,沾上伤口便是伤口撒盐,别眼泪没擦掉,又疼的死去活来。
说到底,嫦胭还是为了自己的私仇,爹,娘,这两样他何尝没有呢?
但是爹,娘,顷刻之间便都亡故,至今连个合适的死因都没有调查出来。
除了是唐奕桢捣的鬼,他想不出别人了。
但人已经死了,再争夺又有什么用?
权利,自古以来都十分吸引人,谁都想坐那个位置。不顾血肉感情,父子反目,就为了那个位置。
他向来以为争夺没有意义。
他能带领好这个天下,这个他自己承认,但是唐奕桢也能带领好这个天下,两者无可比较的。
最初何尝没有生气呢?后来想通了,天下谁当主人都一样,只要能将这天下万千子民照顾好了,就不是问题。
很明显,唐奕桢做的就很好,百姓安居乐业的。
并不用像嫦胭口中说的那样,用千万士兵流血牺牲来验证他能比唐奕桢做的更好。
他自身倒还没什么,怎么样活都是活,随遇而安。
喝喝酒,唱唱歌,有美人千方百计来讨欢心,又有何不可?
答案是,无何不可。
不过看见眼前这小丫头哭的这样凶,打了他自己还哭,哪有这个道理?
可是他偏偏不生气,心里是又纳闷儿又想把她搂在怀里哄,只她一个人开心了才能作罢。
嫦胭一把将唐奕淮手中手绢夺过去,抽抽噎噎,还是不甘心地骂道:“懦夫!混蛋!”
唐奕淮任她骂,不还嘴,反而帮腔似的,敷衍道:“嗯嗯嗯,说得对我懦夫,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