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医术高明,自己的药什么样的成分,自己心里自然有数,这样说,便有一点恼意,道:“本大夫的药可没过期!前些天刚有一个女子买了回家去,第二天便欢天喜地地来找我道谢,还送了我一斤自己做的栗子糕,我现在都没吃完,快生了霉了。”
气着气着便有了几分笑意,揶揄道:“怕不是三殿下吃了药也不管用……因此烦恼?早晨起来,我看他气焰不小呢。”
嫦胭听她嘀嘀咕咕胡思乱想,说不到点子上,再者说了,两人夫妻间的事亲,也没有她什么事情的,于是笑道:“不提他,快去帮我借马,时间紧迫,只怕来不及。”
红苕懒懒道:“你带着你家的陈婆婆,铜豆儿两个去不就行了?何必牵连上我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
嫦胭道:“陈婆铜豆儿两个最不能帮着忙的,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本事又大,若是晚间来不及回来,有你在,陈婆和铜豆儿也都不能说什么。”
嫦胭早知道陈婆会担心她的病情,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去,回来一定挨骂,带上红苕,则不会有此后顾之忧。
红苕听了嫦胭的话,甚为受用,再者帮着嫦胭也就是帮着自己,再没有不答应的。
于是红苕医馆大门一关,雇了一辆马车,顺着大街直往西边去。
远远便张望见了陆云菲家的小丫头在招揽人看她的丝绸,乌泱泱一堆人都在那儿挤着。
嫦胭示意红苕催马上前,路过自己那小摊子的时候,马车都没有下,直接一手紧紧拉住了马车门边儿不放,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两手飞快一搂,已经将打包好的丝绸一齐拎上了马车去。
红苕本身是男人,年岁又比嫦胭大一点,体格虽然扮的柔弱,却是一点也不柔弱的,见嫦胭提着那一大包丝绸有些吃力,歪手帮着一提,顺势都丢进了马车里头,丝绸和人,都平安无事。
嫦胭松了口气,再回头,发觉马车已经跑了几米远,所有人都往这边看着,唐奕淮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招呼道:“今天子时之前一定会来!转告陈婆铜豆儿不用等我!”
说了才坐进了马车里头,唐奕淮在原地,看不见嫦胭了,只觉得那马车跑得飞快,不知道去做什么。
心中没底,自然是着急的,不由得眉头蹙起,也没心思跟着这些人玩笑了。
自己做出那样子,不过是为了给人看,看的人走了,他也没必要再做出来。于是转头便走。
那小丫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道:“诶诶诶——殿下,不买匹布给夫人做衣裳去吗?”
唐奕淮折扇轻轻一敲,将小丫头的手从自己衣裳上头打开了,含笑道:“颜色花哨的很,本殿下只喜欢白色,夫人走了,这花哨布料买回去也不知道给谁穿,买了无用,自然不买。”
不等那小丫头再说别的话,唐奕淮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红苕驾着马车出了城,过了桑子郡长堤,还要东行十里朝北,才是城门的地方。
嫦胭在马车中坐不住,便出来坐在红苕身边,远远便看见前头桃杏夹道而开,烟霞一路,草长莺飞,一派早春景象展露无遗,生机盎然,看的人心情愉悦。
红苕欣喜道:“可是好景色!你呆在家中真中只忙着些丝绸,可是委屈了。”
嫦胭道:“江山如画,以后慢慢赏,眼下我可是没空。”
红苕嫌弃嫦胭没有情趣,冷嗤一声,更加快马加鞭。
一出城门,可和城中景象十分不同了,愈走愈荒凉,只是荒草漫漫一路,除了马车颠的屁股痛之外,嫦胭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到了邻郡上,桑子郡的香丝风还没有刮到这边来,嫦胭助力一把,在香丝风带到这边之前,将东西带到了此处,一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的。
到了邻郡中心地带,最是热闹的地方,两人下马车来,将帘子一掀开来,高声喊道:“各位走过的路过的快来看看一看啦!顶级香丝便宜卖喽!”
红苕两个人赶到邻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间了,天色渐渐暗了,行人匆匆,无暇顾忌这马车上的东西。
嫦胭愈发着急,红苕懒洋洋冷冰冰看着嫦胭着急,只觉得有点饿了,便道:“你在这看着好了,我去吃饭去——你可要带点什么?”
嫦胭十分没心情道:“随便罢。”
红苕没说什么自行离开了去吃饭,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带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嫦胭也不客气,只管吃了。
正咬着一个包子咬到一半,只见一个女人过来了,眼睛红红的,见到了嫦胭红苕二人,掩饰地擦擦眼泪,问道:“我听说你这儿卖香丝的是吗?”
嫦胭不敢懈怠,将手中包子丢进了纸袋中,道:“正是。”
说着将帘儿一撩,马车中的布料子一览无遗,早已闻见了一股幽幽的香气。
那女人不愿上车来,只远远地站着,道:“将香丝拿出来我看看。”
嫦胭上车去拿了几个碎布头儿下来,道:“东西太重,看这个吧,这布头上花纹和里面布匹上东西一样,你看中了哪个,我再拿给你便是,您看的也方便些。”
那女人点点头,将那些布卷放在鼻子下细闻,又问道:“你只有这一种香的?”
嫦胭道:“不止,下头那个味儿便不一样了。”
那女人果然闻了闻,脸上露出欣喜神色。左右看看,又道:“这边太暗了,我看不清楚上头花样,我到那边看看去可好?”
嫦胭隐约不安,不知这女人要捣什么鬼,脸上仍笑道:“好,我在一旁给夫人介绍。”
那女人摆脱不开嫦胭,心中自恨恨不已,嫦胭这边跟着这女人一起到一家客栈前头,就着那店家挂在门楣上照亮儿的灯下,女人一通翻拣,将那不同的香气在鼻子下头闻了又闻,又问嫦胭怎么做的,能香多长时间,问题琐碎不已。
嫦胭一一回答, 借着这光,也看出这人身穿着不少的丝质衣服,已经有些猜出这人的来路,回答时候十分谨慎,答的也还算得体。
末了,这女人问:“你对这香丝十分的了解,看来是第一个做出这种丝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