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胭乖乖将手伸了出去,红苕搭上脉门诊脉,一边真一边问道:“那日后你有何打算?”
嫦胭脑子昏昏沉沉,这些她倒是还没有想,现在一想也觉得太阳穴疼痛,含糊道:“这些日后再说……”
红苕也没有接话,诊过脉之后,便将嫦胭的手放下,起身将被子抖开,轻轻给嫦胭盖到身上,又转身去衣柜中拿出了自己一套衣服来,放到了嫦胭的身边,道:“别急着睡觉,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不然又要着凉,这病也别想好了。这衣裳是我的,我估摸看你穿着也合身的,先凑合穿。”
红苕平日里穿的衣服鲜少有男装,虽说身量大了些,但是选的样式一向十分少女。
嫦胭看了眼放在床头那衣裳,没有多说什么,瓮声瓮气道:“嗯……我晓得了。”
头缩在被子里头,身上还是冷一阵热一阵的,十分痛苦,也不愿多说话。
红苕让嫦胭好好歇着,自己又关门出来了,在院中的晾着草药的架子上选好了草药,随后便进了厨房,熬药去。
嫦胭日后这段日子,便是睡觉起来吃药,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去往外头。
嫦胭身边有人照顾,每当自己身边有人的时候,嫦胭不禁就想到了唐奕淮。
那天夜里,两人实在太惨,铜豆儿这又是个孩子,说不定还是要反过来要唐奕淮照顾的,这一遭也不知道病了没有,如果真是病了又有没有吃药?
如此过了几天,嫦胭还是没有将事情从那天夜里挪开来。
这天,嫦胭捧着自己手中的药碗,问道:“现在他们可是应该到那潭鱼郡了吧?”
红苕在对面的炕上绣花呢,见嫦胭这么问,差点将针扎到了自己手上,抬起头来,见嫦胭并非是看玩笑的样子,道:“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担心这个东西,怕不是早在潭鱼郡盖起了房子住下了?”
心中猜测了一下, 道:“果真是年少夫妻,不过分别几日便思念道如此地步,啧。”
嫦胭差点将自己隐忍着喝下去的几口药都翻腾上来,意外道:“你少来,我不过是担心他的死活,若是你走了,这么些天,我一定也会这样想念你,同身边的人问东问西,不过朋友之间担心罢了,哪有想这么多心思,你要是也跟那些八婆一样,我同你可是没有朋友做了。”
红苕闻言心中一暖,尤其是前半句,还并非是刻意说出来的,反而是更能戳中人心的话。
红苕笑了笑,没说什么,接着绣花了。
渐渐到了深秋,叶落满地,晨起陈婆在清扫院子,嫦胭早早起来在院子中练习走步。
嫦胭的身体经过了几天时间的恢复,虽然风寒好了,但是下地行走也只能缓缓地走,恢复到往常那样,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嫦胭在院子里头练习走步,只听见门外头扣扣有声,陈婆正要去开门,嫦胭率先提议道:“让我去!”
嫦胭便如那小鸭子一般摆着身子上前去开门了,陈婆便自然地腾开了手。
嫦胭一打开门来,是个熟脸,嫦胭道:“赵钦大人怎么有空来此处了?快先请进。”
赵钦先行了一个礼,道:“从宫中出来,下官还没有来探望过,近来忙的抽不开身,正好今天上午没有公事,便来看看夫人。”
红苕在屋中看着两人要走进来,心中大叫不妙。
赵钦同她可是有一点不大对付的样子,因那一个案子,红苕对赵钦还是心有余悸,当下见赵钦来,便忙下了床,过了隔壁的屋子。
这几间房子相互都是相通的,这边嫦胭连带着赵钦进了屋子,红苕这边也出来到了院子里头。
赵钦虽说在屋中坐了,还是听见外头动静,奈何窗纱十分的厚,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人。
嫦胭让陈婆这边帮着沏了茶来,道“红苕,她每日早晨必定上山采药去的,大人您正好赶了巧了,正巧逢上她山上采药去了。”
赵钦谢过陈婆沏的茶,道:“哦,原来是她。”
赵钦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什么,之前那案子已经放了下去,现在再提这些都是无用。
不过赵钦还是对此有一点小小的不甘心,他当官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装着百姓,事事都在为百姓的事情操心。
他又颇有一点聪明才智的,恃才傲物,自认为世上没有他自己破不了的案子,但是没想到最后倒在了自己的人情这一关上。
不过这路也是他自己选的,也没人逼他。
眼瞎见了红苕这样,不由得笑了一笑,对嫦胭道:“看来她还没放下那事情。”
嫦胭笑了笑,忽然想起那日城中百姓起了暴乱,他自己不知道,是后来听红苕和唐奕淮两个人说的。
嫦胭身为“罪魁祸首”自然应该关心这事情,道:“最近城中丝布生意还有所好转没有?”
这事情正好是中了赵钦的下怀,赵钦放下茶盏,道:“我此次来,正有同夫人说此事的意愿。”
嫦胭道:“大人莫不会也以为我那香丝用的东西真的能害人滑胎罢?”
赵钦摇头道:“不,夫人多虑了,并非此事,不过也就是跟制丝有关罢了。”
嫦胭先松了一口气,道:“不是那事情就好。”
不过嫦胭还是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赵钦没有提这事情,道:“赵钦此次前来,是要夫人重新设计几个花样来。”
嫦胭手一抖,有点为难。
说实话,因为那一顿板子她可是害了怕,而且唐奕淮也说过,卿梦鸾可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正在被卿梦鸾盯着呢。
她可不想再次惹祸上身,这事情没完没了的, 若是卿梦鸾再无意间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怕不是变着法都要将她弄死。
所以她从宫中出来,醒来到现在,都没有再次碰过什么关于丝品的书。
虽说此举可能违背了她爹爹的意愿,但是她相信,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制丝同她自己的性命相比起来,她爹爹想必还是会想让她活着罢。
赵钦早已经料到会有可能是现在这个结果,于是道:“夫人不必担心,此事由赵钦一人承担,不过是要夫人设计花样,不用夫人出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