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和唐奕淮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在下头站着的人少一点。
在下头坐着的陆云菲看见人群异动,不由得也是抬了抬眼皮,哪想到就这样一下就看见了嫦胭。
陆云菲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十分的意外,还有惊恐。
按照她得到的消息看,嫦胭两手上有伤,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斗丝大会上的。
更关键的一点是,陆家桑林的仓库都已经被烧掉了,嫦胭所有的贡丝作品都已经不会有任何一件出来了。
就算会有漏网之鱼,那也才只是三五匹丝绸,这么少的东西,怎么能够得上入选斗丝大会的资格?
陆云菲十分的不明白,问那个随身带着的小丫鬟道:“你不是说没有陆嫦胭的名字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认不认字?!小混帐东西!”
说着便一耳光打到了那小丫鬟脸上,小丫鬟猝不及防,只是委委屈屈地捂住了脸颊,立刻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打得这一巴掌是轻的,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在嫦胭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有闲暇时间看后头这两人。
君守不喜欢陆云菲打人,再者也是可怜这个小丫鬟,皱眉道:“好好的,你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夫人说你?还不快快退下去!”
那小丫鬟知道是老爷在给自己解围,于是一溜烟退下,再不敢露出头来。
嫦胭红苕这边两人一起驾着马车来了,看见众人目光,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再者现在自己的两条手臂,现在便像两条棒槌是的垂着,四处掩藏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红苕高傲地俾倪着下头的人,对谁都报以嗤鼻,烟眉轻轻一挑,道:“一群贪图本姑娘美色的色鬼!”
她说话声音自然小,不过却是被嫦胭嫦胭听到了耳朵里,嫦胭只是尴尬一笑,也不说什么,早已经习惯了红苕的这个脾气。
将马车停下,嫦胭红苕两人一起下马车来,两人要往擂台去,人群中便像用了什么法术似的,自行给两人分开了一道小径。
这时忽然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嫦胭夫人,你不是仓库失火,怎么还来斗丝大会啊?!”
嫦胭只是笑不回答,这问题若是要解释起来,答案太私人了,不方便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
一旦有人起了头,便又有人问了:“夫人,这次斗丝大会的名单上,可没有你的名字啊,你拿什么来斗丝?”
嫦胭道:“斗丝,斗丝,自然是丝绸啦。”
许多人听说了嫦胭受了伤,于是一双眼睛都十分辛勤地往嫦胭的手臂上瞟,虽然藏在宽袍大袖之中,但是明显要比常人的袖子鼓出来许多。
众人惊讶之余,窃窃私语之间,也就确认了嫦胭的伤情是真的。
嫦胭走到在离擂台还有几尺远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有一双冷森森的目光在看着她,嫦胭朝擂台上看过去,只见唐奕淮站在原地,神色十分的难看。
之前嫦胭答应过唐奕淮自己养伤这段期间,不要乱动,更不要来什么斗丝大会,不然就要陈婆打断嫦胭的腿云云,现在终究是嫦胭反悔了。
嫦胭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走到擂台前微微行了个礼,道:“还往殿下不要责怪,嫦胭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唐奕淮冷声道:“今年斗丝大会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
嫦胭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问,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道:“可是有殿下的名字啊。”
唐奕淮一时间不明白嫦胭所说意义为何,嫦胭将手中的那份名单取了出来,道:“殿下是此次斗丝大会的创办之人,殿下的名字自然也名单上头。殿下和嫦胭本位一家人,殿下的名字在上头,便是嫦胭的名字也在上头了,故而,今日不是陆家的丝绸来选参加斗丝大会,而是唐家的丝绸来参选斗丝大会。”
唐奕淮耐着性子道:“没这个道理,不要再此处捣乱!快回家去!”
嫦胭道:“我没有捣乱!我的东西一定能选的上贡丝,而且不但您会满意,就算是当今圣上见了也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唐奕淮听她口气如此狂妄,也知道她现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光杆司令,绝不相信能拿出什么好不料来。
唐奕淮不耐烦道:“什么东西,你快拿出来瞧瞧再说!不要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嫦胭却拒绝了,道:“殿下这便是承认了是唐家的丝绸参加斗丝大会了?——现在还不能让大家看到,既然参加了便按着规则来吧,唐家的丝绸在最后来,就到最后再选好了。”
唐奕淮没话说,原来嫦胭是在套他的话,奸诈!实在是奸诈!
赵钦见唐奕淮不大愿意,便附耳过去道:“殿下不妨答应夫人,若是真的好东西,选入了皇宫,圣上想必也开心的,若是不好,殿下便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夫人做丝的心思也是好的。”
这话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他不想让嫦胭进皇宫去,所以这次一定也会输,就算真的很好看,到时候他挑出了一点毛病,不给嫦胭选贡丝的机会也就是了。
而且最决定性的一票,在唐奕淮自己的手上,决定嫦胭的命运实在太容易了。
于是有点不耐烦道:“那就找地方坐着——斗丝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第一家是祥瑞布庄家的掌柜的出来,现身说法,介绍自己贡丝选择的特别之处,倒是有些好的,只是是良莠不齐,好的太少,差的太多,自然选不了贡丝的。
布庄和布庄子之间两两相对,略优者胜出。
就这样两两比下去,轮到了陆云菲家的布料子。
陆云菲上台去,命两个小丫鬟将丝绸打开来。便像一块云锦从天上摘了下来似的,那料子质感,白软细腻,单是手感这一点,就超越了方才不少的丝绸。
嫦胭在下面看着,也暗自里点头。
红苕见嫦胭点头,给自己的敌人鼓掌,有点担心,又微微恼道:“你这人真的是好生奇怪,别人家东西做得好,你点什么头?!难不成你巴不得别人赢了选上贡丝,去见了皇帝,你自己一个人喝西北风?”
嫦胭道:“好东西自然就应该夸的,我不夸只能证明我嫉妒而已,还是夸一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