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淮是穷光蛋,自己也变成了穷光蛋,现在所住的屋子,还有日常所用的水米都是赵钦帮着垫下的,红苕自己储蓄入京时候便没有拿上多少,殿下府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里面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也剩不下多少了。
嫦胭无语看着天花板,几度哽咽,思考人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现在没人打扰,她可着劲思考,越想越觉得悲凉。
唐奕淮在一旁坐着,平白无故遭受几次白眼,自然十分委屈,道:“本殿下这板子可是因为你才挨的,你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嫦胭冷嗤一声,扯开了话题,道:“我饿!”
唐奕淮冲外头叫了一声,陈婆端着两碗鱼汤进来,递给唐奕淮一碗,一碗自己喂嫦胭喝下。
唐奕淮身体很好,又在这里休养几日,便彻底能活动,但是内伤还是恢复的缓慢,偶尔咳嗽,帕上还会有血丝。
于是嫦胭一醒来便能看见唐奕淮盘膝打坐,调养生息,一副高人相。
嫦胭见唐奕淮现在也不掩饰自己武功了,问道:“你常年在深宫,那轻功还有点穴,是跟谁学的?难不成你们皇家子弟学这个是必修课?”
唐奕淮道:“何故问起这个?”
嫦胭道:“我也相学武功,你能不能教我。”
唐奕淮见嫦胭现在这样,还想学习武功,笑的伤口痛,道:“你好生养着吧,现在还想这么多作甚?”
嫦胭道:“我想自保,日后也不想只凭着肉身替你挡刀,没有武功怎么行?”
唐奕淮道:“这些东西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实话不瞒你,我这轻功是在深宫的时候自己学的,只有两本谱子,无师自通,练了十来年才达到如此境地,点穴也是。你头个年纪已经过了习武的时候,你只担心着眼下好好地养伤便好了,别的你也不用多心。”
嫦胭一时间无语,道:“若我以后再遇上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又没人来保护我。”
这话说的何尝又不是这个理。
况且日后他要往潭鱼郡去,嫦胭还不知道要往何处去,潭鱼郡是个穷苦小小郡县,远远不及桑子郡,桑子郡之前那事情一发生,两人早就无法在桑子郡上立足,唐奕淮能往潭鱼郡吃苦去,嫦胭不见得能。
就算嫦胭能,唐奕淮自己也不愿意。
无法定神,便睁开眼睛,见嫦胭趴在枕头上一个人出神,终于松了口道:“等你伤好了,我教你几招防身的武功。若遇上危险时候,千般武功都不管用,转头就跑才是王道,记住了这话,以后能落得上不少好处的。”
嫦胭阴恻恻看了唐奕淮一眼,道:“合着你练这么高的武功,不过是为了日后方便逃跑呀?”
唐奕淮道:“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扑过来就为人挡刀?”
嫦胭知道唐奕淮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敷衍道:“好了好了,等我能下地之后再说。”
这话一说,眨眼便已过了三个月,到了初秋。
嫦胭还在睡觉,唐奕淮早早起来,打扮成一个农夫模样,出门往桑子郡中去了。
原本他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现在就是灰头土脸,邋里邋遢的,胡子生了老长也没有刮去,又加上经常在院子中演武锻炼身体,风吹日晒,早就黑了,因此此番到桑子郡中,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认出来。
唐奕淮一进了郡中,便直往赵钦的府邸去了,途经自己的殿下府,有意留神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蛛丝儿结满房梁,房顶草已经长了很高,门口的牌匾也掉了下来,上头几个泥脚印子,早已经成了孩子捉迷藏的天堂。
唐奕淮没有多留,过了自己的殿下府,转到巷内,来到了赵钦府上。
他知道今天朝中无事,特此掐着时间来找的赵钦,进了府上便是上宾的待遇。
茶喝了一口,唐奕淮便问道:“赵钦大人,皇上那边已经给你施加了不少压力罢?”
赵钦身形一顿,转而又笑了:“还是瞒不过殿下。正如殿下所想,朝中已经催促两次了。”
他们说的就是唐奕淮到潭鱼郡的事情。
唐奕桢没有在半路上解决了唐奕淮,心中已经十分不爽,但是也只能暗地里不爽,明面上还是做出担心唐奕淮伤情的事情,时不时修书一封发到赵钦的府上,打听唐奕淮的情况,让赵钦趁早罢唐奕淮弄走,不要让他在桑子郡多留。
如此已经两次。
都被赵钦用伤情尚未脱险,需要暂缓几日,等等理由暂时拖延了回去,给唐奕淮养伤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唐奕淮终究是三殿下,那事情又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再者唐奕桢一直想做一个“仁慈”的皇帝,所以很多手段都没有用出来。
唐奕淮道:“我看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赵钦道:“殿下已经打算往潭鱼郡去?”
唐奕淮点头道:“嗯。”
赵钦道:“既如此,我再给殿下准备盘缠。”
唐奕淮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我此次一人走,只带铜豆儿一个,用不着盘缠。”
赵钦意外,道:“殿下要把夫人留在这儿?”
唐奕淮诚恳道:“嗯,潭鱼郡日子比这处清苦,在那里没照应的人,我一人风餐露宿没什么,不用让她跟着我吃苦,这是其一;朝中给你施压,我也明白,本是我的事,不能让你里外难做人,我走了,你也清闲些,这便是其二;还有,嫦胭在桑子郡生活,还是离不开要人照料,她这身子还没好彻底,还劳烦赵钦大人不要吝啬,施以援手,来日方长,唐奕淮一定涌泉相报。”
赵钦面露为难之色:“这……”
赵钦担心的是圣上不答应只让唐奕淮孤身一人离去,嫦胭毕竟是殿下夫人,夫妻本是同根,本该同甘共苦,哪有就此离散的道理。
再者说了,此行嫦胭还不知道答不答应。终究是殿下夫人,殿下拍拍屁股走了,嫦胭事后追究起来,他可怎么解释?
正思索着,只听唐奕淮道:“你只在信中说这是我说的,圣上不会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