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淮道:“让他进来罢。”
红苕于是走去开门,只见来人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袭紫色暗纹华袍,一手拄着拐杖,神色焦急,道:“我三哥在不在里面?”
红苕对此人倒是颇有些好感,但是仍旧不敢放松警惕,手中握紧了银针,道:“在的。”
唐奕楦一听闻三哥在里头,眼睛便先亮了,道:“快让开!让我进去见他!”
红苕于是侧身让人进来,唐奕楦拄着拐杖冲进来,身形还是有点不稳,看见唐奕淮在地下,手中拐杖一松,扑通一下便跪到地上了,关切道:“三哥,你怎么样?”
一时间故人见面,唐奕淮少有地显得不耐烦,就算有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于唐奕楦更是如此。
唐奕淮道:“没事,你怎么又在这个时候来了。”
语调阴阳怪气,不大欢迎。
唐奕楦也察觉的出,先收了收情绪,恭敬道:“三哥,我听说你受了伤,十分担心,特此来看你的,我还带了治内伤极管用的药。”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药瓶来,从里头倒出来两颗褐红色的药丸,要让唐奕淮吃下。
手已经递到了唇边,唐奕淮一转头别开了脸,道:“老七,我最看不惯你将我当天似的供着。若你还是如此,你就走吧,我也不用你来看我。”
唐奕楦微微一怔,垂眸将自己手缩回来,将药装了回去,将小药瓶放到了唐奕淮手边,一时间默默不语。
在唐奕淮面前,他便像小孩子似的,一直是唐奕淮忠实的崇拜者,像那时候的所有人一样。
只是唐奕楦跟别人不同的一点就是,在别人倒戈的时候,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
白长了一幅温文尔雅有内涵的样子,骨子里活脱脱一个鼻涕虫,一见不着就哭,一骂能伤心好几个时辰,时不时还能做出些自残的行为。
因为本身的废柴属性,对唐奕桢造不成什么影响,在那场风波中他得以逃过一劫。
唐奕桢只是让他不准回宫,别的就不再管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唐奕淮见他还是这样,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半天了,才关心问了一句,道:“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唐奕楦一听见唐奕淮关心自己,立刻便笑逐颜开,眼角眉梢皆是温和的笑意,他道:“好,我那赌坊经营的很好。”
唐奕淮讽刺道:“一条腿换了一个破赌坊?你可真会做生意。”
唐奕楦苦笑了一下,道:“三哥,那时候我没有办法。”
唐奕淮道:“知道你心里苦,也不用所说什么,你那里安全么?”
唐奕楦点点头道:“安全,十分安全,唐奕桢的人从不敢到那里去的。”
唐奕淮松了口气,道:“算你还有点出息,将我们三个带到你那里暂避一时,可行的通么?”
唐奕楦想了一下,笃定道:“可以,只不过要费点周章,三哥一定要等一等。”
唐奕淮问道:“多久?”
唐奕楦道:“怕是清晨寅时三刻了。”
唐奕淮十分意外,现在已经是半夜子时,看着他那神情好像是十分的难为情,哪想到只是等上一两个时辰而已。
唐奕淮道:“好,那你就快去做,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唐奕楦听见唐奕淮夸自己,心中便像乐开了花,眼角沁出了两滴眼泪,赶紧拿袖子胡乱抹了,道:“好,我这就去办。三哥一定要等一等。”
说着便爬了起来,将自己拐杖捡起出去了。又是那玉树临风的样子,看不出方才那小哭包的形态。
红苕一直在门口望风,唐奕楦从身边走过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唐奕楦温温一笑,“多谢姑娘搭救三哥。”
红苕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拿出自己那十分要命的脾气来,只微微点头示意一下便算了。
唐奕楦走后,红苕凑到唐奕淮身边来,问道:“那人叫你三哥,是你亲弟弟?”
唐奕淮道:“他娘亲是个宫女来着,生了他之后两年便死了,我带着他长大的。”
红苕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唐奕淮见他问这个,又道:“你打什么坏主意?”
红苕冷哼一声道:“我此生绝不会打你们皇族的主意,你大可放心。”
唐奕淮见她趾高气昂,想来是自己臭脾气犯了,就没接话。
到了寅时三刻,一辆马车从城北赶了过来,上头放着好几只大箱子,车辙印很深,拉的都是钱财。途径一家客栈,赶车的人从车上下来,买了二斤酒路上喝。
站在屋顶上盯梢的一路跟随,相互之间传着暗号,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赶车到了赌坊,赶车人响了一声口哨,从车上下来,赌坊里头涌出了三五佩刀的汉子,将车上的箱子一箱箱往赌坊里头搬。
赌坊里头彻夜不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里头,因为并非是白道上的生意,因此只能在夜晚运钱财过来。
将沉重的大箱子堆进了仓库之中,自去人核对了数目,便去禀告了老板七爷。
唐奕楦从地下的楼梯上来,对着在外头的各位赌客示好之后,便来到仓库里头,将三只做了标记的大箱子都打开。
红苕第一个跳出来,道:“可是将我憋坏了。”
从箱子中出来,同唐奕楦一起将唐奕淮还有嫦胭搬了出来。
唐奕楦走到西墙前头,轻叩了三下,只听见机关轧轧作响的声音,一整面西墙便往里头推开了几丈远的距离,北边墙上赫然多出了一道门,隐隐透着昏黄暖光。
唐奕楦站到门前叩了一下,又叩了三下,门从里头打开,出来几个仆人,帮着将嫦胭还有唐奕淮两人都抬了进去。
下头是狭长的甬道,走了百米远,转了个方向,地方便渐渐开阔了起来,脚下也如履平地了。
这下头也是雕梁画栋桌椅板凳一应齐全,一律按着地上的东西还原过来。
将嫦胭放到了床榻上之后,那些人又要将唐奕淮放到床榻上,唐奕淮拒绝道:“不能准备两张床榻么?”
唐奕楦有点不明白,道:“三哥,这不是嫂嫂么?怎么三哥……”
唐奕淮道:“正因为是嫂,所以不能同睡一张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