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胭自然不是为了挨打而来,只是哪想到会突然就被打得差点残废,在京中做的事情,加上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嫦胭只将下颌放在手臂之间,安静发着呆,还是没有说话。
唐奕淮不愿说,他也就不想再问,反正现在已经远离京城,嫦胭再想做什么可是做不成了。
唐奕淮道:“你不说我也不用多问,总归现在是这样一副结果,你也不敢再进京中去了,以后就在好好的在桑子郡过日子吧,在那里做生意,凭你的才华大展身手决不是问题。”
嫦胭听他说的意思,猛然想起来京中唐奕桢下令时候,又将唐奕淮发到潭鱼郡去了。
嫦胭抬起头来,道:“你真的要走?”
唐奕淮道:“不走怎么样?那人可是皇上,皇上下的令谁敢违抗?”
嫦胭冷静下来,唐奕淮说的话太对了,对的过分,正因为太对了,她才不想听。
难不成现在就这样算了?嫦胭萌生了退却之心。
她自认为自己一直努力,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到最后呢?竟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比自己位高权重的人,只要动动手指便能将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践踏的一文不值,在皇帝和皇后面前,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将自己的命当作蝼蚁一般,她为自己觉得不公平。
仅仅有钱还是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的权利才可以。
嫦胭忽然又担忧起来,道:“你答应我的话可不会经过此事,便不算数了吧?”
唐奕淮有点犯迷糊了,道:“什么事?”
嫦胭道:“自然是夺回自己政权的事情。”
唐奕淮忽然觉得伤口上重重一痛,还有点诧异,道:“你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嫦胭道:“这事情怎么能忘?!”
两个人可是四目相对地诧异起来,唐奕淮没想到经历此事竟然还能如此顽固,唐奕淮生命中从未出现像嫦胭这样的女子,心中一时间洋溢着奇怪的感情。
但是唐奕淮还是不能答应,道:“已经如此你还没有吃够苦头?!难不成还要再见皇上一面,然后彻底将自己的两条腿废了不成?真是伤疤还没有好呢便忘了疼!”
嫦胭欲反驳,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两个人在马车里头闲聊,这马车却是在不知不觉间便停住了。
唐奕淮警觉起来,撩开了帘子往外看,只见红苕神色严肃,正在往四野打量。
一行人披星戴月赶了一路,四下都是荒草漫漫,黑黢黢的影子,本该虫声四起的夏夜,此刻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奕淮也察觉到不周围不对劲的地方,屏息凝神听起周围动静,嫦胭见马车停了,自己有没有什么武功,更没有那些人警觉,小声问道:“怎么——唔!”
还没说话唐奕淮便将自己的嘴巴拿手握住了,只听见唐奕淮很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说话。”
唐奕淮的手一向是冰凉的,嫦胭还记得那次半夜去陆府搜集证据,正巧看见了赵钦在外头,唐奕淮也是这样将她的嘴巴一下握住了。
这冰凉的感觉可是不会错,嫦胭走神了一瞬间,果真不说话了。
嫦胭也睁着一双大眼睛,跟着在外头四处乱扫,忽然看见左边树下一点寒光幽幽一闪,再仔细一看,那棵树上,好像有一个人在上头站着。
嫦胭心叫不好,一下便朝着唐奕淮身上扑去:“小心!”
几乎与嫦胭说话同一时间开始,一支飞箭嗖地一声穿林而过,直朝着马车来了。
唐奕淮还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紧紧被嫦胭搂住了,唐奕淮惊叫道:“赶车!快跑!!!”
红苕立刻反应过来,一抖缰绳,驱车飞奔往赶车。
唐奕淮只听得嫦胭在自己身上闷哼了一声,突然一口血便喷到了车辕上,溅到了自己脸上。
唐奕淮惊了一惊,立刻将嫦胭从自己身上取下来,后背上已经中了一箭,血迹正一圈圈蔓延开来,十分的可怖。
嫦胭疼的一个哆嗦,道:“有人……要杀你……我替你挡了,你答应我,别反悔……好不好?”
唐奕淮吓得怕了,哪还有功夫管别的事情,忙将嫦胭放在马车内,道:“我不会反悔,唐奕淮答应过的事情从不反悔!你别动!越动血流的越快!”
一手掀开了放在马车里头的医药箱子,急的没时间找东西,一股脑都将东西倒了出来,拿出了一把钳子,还有重伤药,以及很多很多的纱布。
他自己也是个重伤病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加上唐奕淮又十分着急,一双手直哆嗦不住。
唐奕淮深吸了一口气,见嫦胭后背上血洇的越来越多,从药箱子中拿出了半截木棍,递到了嫦胭的唇边,道:“咬着这个。”
没有反应,嫦胭现在已经又昏了过去。
唐奕淮心早就凉了半截,更不敢拖延时间了,将背上那箭镊住,用力拔了出来,另一首忙将止血伤药盖了上去,紧紧捂住了,不让血再流出来。
一手又极快抖开了纱布将纱布从嫦胭胸前绕过,紧紧包扎住了,还不算完,还是紧紧捂着那伤口。
幸好这伤口是从背后扎过来,伤的还不算多深,又有肋骨保护着,没有那么容易伤到内脏。
唐奕淮身上开始传来剧痛,因为方才动作起伏过大,牵扯到了伤口,他自己身上伤的严重的地方也开始洇血了。
唐奕淮现在可没空管这些,问道:“甩掉了没有?!”
红苕往后一看,空荡荡的路上尘土飞扬,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红苕松了一口气,道:“甩掉了!嫦胭怎么样?”
唐奕淮道:“情况不大好,现在离桑子郡还有多远?!”
红苕看见了熟悉的树和路弯,心中终于算是有了点希望,道:“还有三十里便能赶到!再等一下!”
唐奕淮重新缩回马车里头,一手还在嫦胭后背的伤口上,一手将那支箭拿出来看了,在翎羽处有一个刻纹。
一摸到这花纹,唐奕淮耳中嗡的一声。
这箭他自己可是十分的熟悉,正是宫中禁军标准的羽箭,年少时候骑射是宫中王族最多的娱乐活动,这羽箭他从小摸到大,怎么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