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还是要分开的,即便是太多的舍不得,柳青芜仍旧是叫箫陌黎扶着上了离去的马车。
箫庭川原本是不想来送两个人的,到底离别这类的场景委实是叫人有些受不了,却又想着柳青阙独自一人过来未免太过孤单,终归是抵不过心里面那份舍不得,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来了。
那托着两个人离开的马车渐渐的离开了视线,箫庭川看着原本勾着嘴角的人,缓慢恢复了落寞的模样,大约这人当真是舍不得自己妹妹的吧,毕竟这人是妹控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护着柳青芜,她到底如今是我四哥的夫人。”箫庭川对于柳青阙的这幅模样到底心里面不痛快,理由自然不会是口头上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内容。
难道要他说,说自己会吃醋?吃他妹妹的醋?说实在话,他箫庭川脸皮子没这么的薄。
柳青阙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略微的抿着薄唇,大约真的是不高兴的模样,轻笑着说道:“终归是要一些时候习惯的不是?我会改,你可愿等我?”
那人说的一脸的认真,委实是叫人想要不相信都难的。箫庭川见着那人,眸子里面又染上了笑意,翻了翻白眼默然的想着:“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两人这会儿回去自然不会在如同过来时候一般的快马加鞭,到显得轻松自在的许多,牵着马匹慢慢悠悠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不在一个府邸但是到底许多路途还是同路的。
“如今你府上除了你也没其他的人 ,泽君大约交给我一人照顾你也不能安心,不若你便搬到我府上吧。”柳青阙打着商量的同箫庭川说着。
实则,柳青阙倒也算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箫泽君交由柳青阙照顾箫庭川不放心是必然的,这会儿他说的又是有理有据的,叫箫庭川委实是找不出拒绝的办法。
“我便当做你是答应了,择日不如撞日吧。”
箫庭川听着这人擅作主张,却丝毫没有反感的意思,大约连自己的心里面都是这么想着,这么希望这的吧,所以不阻止,放任其这般的行为。
两个人挑着的是没什么人的小巷走的,这会儿并未集市,往日无人的小巷越发显得空落落的,却因为身边有一个人而变作另一番情景。
小巷到底狭窄,两个人肩并着肩行走着,避免不了的边上肢体之间的碰撞。
箫庭川略微的差异过后,才反应过来没有拉着缰绳的那只手,被柳青阙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面,带着暖意驱逐着来着冬日的寒冷。
微微的瞥眼看去,见到的边上柳青阙似乎得逞的笑容,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发笑。
有些时候啊,两情相悦,只是轻微的接触就能叫人满心欢喜。
柳青阙带着箫庭川顿下了步子,目光望去,看见的边上那一身黑衣的人,看不清面容却莫名的知道这人不是敌人。
“六皇子,柳三公子,皇上有请。”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说道,“还望两位速速前往宫中。”
皇宫大内,一片萧条的景象,不知道是因为箫陌黎的离开叫人心中有这份感慨,还是因为到了冬季万物成眠,才使得这场景这般的萧瑟叫人心寒。
两个人是偷偷进的宫,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
箫庭川慢慢悠悠的走在柳青阙的身边,不知道是因为在想着什么事情所以步调子慢,还是因为看着一路的风景所以走得缓慢,只怕错过一出景致。
“怎么停下了?”柳青阙询问着过桥时候突然停下步子的人,那人眸子里面仿若瞧不见尽头一般,看着那远处的某一处,那眸子里面满是伤痕,叫人心中不觉的心疼。
柳青阙第一次觉得这般的无力,自己竟然丝毫无法感触这人心中的想法,箫庭川的过去,有那么多痛苦是他柳青阙不知道的,无法体会的。
“那里,母妃便是从哪里跳下去的,被慢慢悠悠赶来的人救上来的时候,太医看都没看就说已经无救了。”箫庭川说着陈述句,却叫听着的人如何都觉得心酸。
柳青阙不晓得到如今,应当如何去安慰如今的箫庭川,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他一块儿在这儿。
“罢了,往事不过虚幻,终归不能叫未亡人安于过往的。”箫庭川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昂着头勾着嘴角,“走吧,莫要叫……父王,久等了。”
皇帝人就是老当益壮的模样,这会儿两人进来的时候,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大约当真是心无旁骛的,故而两人进来的时候并未打扰到他,是叫太监直接引进来的。
两人进来的时候皇帝也不曾太过头,知道那领着两人进来的太监轻声的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声,那日理万机的人方才抬头,看着并肩站在台下的人。还未来得及关上的大门,照耀着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带着光芒万丈的感觉。
皇帝第一次觉得,那些在他眼中而言的孩子们,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足以顶天立地的去实现他们自己想要的,足以治理这万里山河。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将手中看到一半的折子放在了边上,待到原本殿内伺候着的人全数退下后,方才继续说道,“如今,你都这般大了。”不着调的话语,叫站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了愣神,类似于感慨的语气,委实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的。
皇帝倒也不介意两个人的诧异,端起了半凉的茶水抿了一口,轻笑道:“也是,如今我都是半百的人了,你们也该是长大成人的时候了。”带着些微的自嘲似得言语,恍若站在终结已经心平气和的看淡了生死。
“不知父皇召见,所为何事?”如若当真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自然是轮不到叫暗卫偷偷去通知的,这般看来应当是什么不能公诸于世的事情了。
柳青阙只是跟着一块儿站在边上,他约莫是能够猜到皇帝心里面想着的是什么事情了,皇帝也是当年从众多皇子之中摸爬滚打的出来的,自己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如何是能猜不到的。
皇帝倒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见着箫庭川寻问了便也就是开门见山了,从案桌的暗格之内拿出了一早便准备好了的东西,明黄色的布帛,明眼人约莫都能猜到那必然是圣旨的。
皇帝展开了那布帛再三的看过之后,方才合上拿着行至两人的身前,此时箫庭川已经叫柳青阙拉着跪下。
箫庭川有些不明白柳青阙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却在见到那布帛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隐约的明白了皇帝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圣旨是父王唯一能够留给你的东西,你四哥向来都是想着你的,你与你四哥感情自然是最好。”皇帝双手将跪在地上的儿子扶起,“你自小便同皇族不和,跟上因为你母妃故去而断绝关系,如今你能回来无论原因为何,于父王而言都是最好。”
箫庭川愣愣的听着皇帝的言语,他一直以为,对于皇帝而言,他不过是个累赘,他的存在与否不过是确定是否多一个为了皇位拼死拼活的人罢了。却在听到皇帝这般话的时候,木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执拗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庭川,你到底是我儿子,这世上哪有父亲当真不疼惜自己孩子的?”
箫庭川抬眸,正视着这个脱离了自己生命太多年的男人,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小时候记忆里面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那鬓角的白发是如何都洗刷不了的。
那苍老的模样在精心的掩盖之下,似乎正在破土而出的昭告天下,这人已经老了。
“如今你能回来,于父王而言终归是安心的。”皇帝抬手抚上箫庭川的头,带着慈祥的微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父王不便多说,无论如何终归是想要儿女幸福的,如今你这般倒也是不差的,至少是光明正大的不是?”
柳青阙粗略的听出了皇帝这话里面的意思,不禁有些侧目。
这世间,又能有多少的父母,当真能够做到,见到自己的孩子是个断袖,还能心平气和,甚至是祝他幸福。
皇帝约莫也是看出了柳青阙的迟疑,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男人,对的,是个男人,是个能够交付一切的男人。那个传说之中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那个姓柳的老头儿的三儿子、那个和自己儿子勾搭成奸的柳三公子。
“如今我的儿子同女儿便交由你照顾了,若是照顾的不好,我必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严厉非常,却如何都叫人无法感到害怕,因为这话里面委实的多了一些长辈对于晚辈的告诫。而少了一些,专属于帝王的圣旨。
“定不负皇上所托。”这般时候,自然无需过多言语。
皇帝对于柳青阙还是十分满意的,看着人点了点头:“如今你父亲已然告老,他这般贸贸然的行为倒是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如今这丞相之位自然不可空缺。朕见你也算是一个可造之材,一会儿回到府上别乱跑,候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