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映画的话,璃素轻声冷然的笑了一声,却也并未多说关于楼戈月的事情。
“再过几日去将王大夫请来,太医终归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大夫更让我顺心一些。”被下的手掌抚上还未显怀的肚子,一改方才死气沉沉与悲哀,嘴角映出淡淡的笑意。
屋外如今已经的花开满园的景象,屋子里因为一连几日的吃药全是一股子药味,屋中的光线算是亮堂的,隔着层层罗纱却也是静谧的模样。
映画虽然不明白为何非要王大夫,无论怎么说宫里面的御医都该是顶好了的,却偏生要民间的委实是叫人想不明白的。
只是,这到底是主子的意思,映画自然也不好多说。
这日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的时辰,柳青芜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同箫陌黎之间的关系回成了如今这般,分明该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之间的举动,为何如今做起来却这般的驾轻就熟。
景秀端着衣衫在一旁候着,察觉到床帐之内有了动静便出声说道:“小姐,是要先沐浴,还是先吃一些东西?”
“沐浴。”伸手,身上已经被套上了里衣,但是还是能够察觉到汗液干涸之后的黏泞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如是往日都是箫陌黎打理好了的,细想,方才记起这人今儿个是要上早操的,也的确是没有时辰管自己这类劳什子的事情。
热水是一早就备下了的,使得柳青芜倒也没有等上太长的时间,整个人泡在热水里面也确实是件挺舒服的事情。拿过搭在浴桶边上的帕子,浸湿了贴在脖子上,略微眯着双眼显然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在想什么?”
猛然出现的人,和突然发出的声音,叫原本倚靠着浴桶昏昏欲睡的人猛然的惊醒。
睁着双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穿着的朝服还未来得及脱下,这还是她第二次见着他穿着朝服的模样,第一次时候只觉得叫人亲近不得。如今再看,却是另一番景象,一身朝服的人挺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却默然的渗出了一股子这人英挺俊美的感慨。
实际上,柳青芜并未在想什么,只是凭空的发呆而已。这会儿叫人猛然的打断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箫陌黎瞧着柳青芜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低声浅笑,拿过搭在她脖颈上的帕子开始帮她洗漱。
“你,几时回来的?”
往日沐浴也并未叫人伺候过,如今堂堂的太子爷竟然替自己擦身,却还寻不出借口拒绝,只能木木的转移注意力,试图让自己不必去在意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
“有些时候了,见你迟迟不出来,不大放心便进来瞧瞧。”拿着帕子的手拂过柳青芜的脊背,不免弄湿了朝服的衣袖。
“如今是什么时辰?”
“午时已过,听景秀说你洗了有些时候了,也不觉得不舒服?”箫陌黎取过了放在一旁换洗的衣衫,“起来吧,泡着虽然舒服,但是泡久了对身子也不好的。”
柳青芜瞧着箫陌黎一副不准备出去的模样,不禁顿着不知道是起来好,还是不起来好了。毕竟,那时候自己多半是迷迷糊糊地,如今清醒着在箫陌黎面前一丝不挂,她终归还是觉得不适应。
瞧出来了柳青芜的计较,箫陌黎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将衣物放到了手勾得到的地方,而后走了出去。
因为并不需要出门之类的,柳青芜的打扮也是极尽简单素净,自屏风后出来还未着粉黛却依然是倾国之貌。
箫陌黎这会儿也是换下了朝服,穿着前两天刚送来的新衣,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浅笑看着柳青芜的姿容,感慨万千般的说道:“吾家娘子果然艳压群芳,得妻如此,又何须再有后宫佳丽三千。”
这般赤裸裸的夸耀,倒是说的柳青芜有一阵的脸红。
桌上的饭菜已然是按着柳青芜的喜好做的,倒也是荤素搭配得当,色泽光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的手笔。
昨晚上的大动干戈,到了如今,自然是饥肠辘辘。
柳青芜诚然一点儿也不带客气的,青丝未干,湿漉漉的搭着肩上,便已经一点儿也不见外的坐在了桌前,执起了筷子往自己嘴里面塞东西。
原本这将头发擦干的事情应当是景秀这个做丫鬟的人做的,只是箫陌黎瞧着柳青芜吃东西也委实觉得无聊,拿过了帕子抚上柳青芜及腰长发。
“你做什么?”柳青芜一声惊呼,扭过头看着手中拿着帕子,一脸的尴尬的站在那里的箫陌黎。
悻悻然的摊了摊手,笑言:“夫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这不过夫妻之间常有的事情,即便我为太子,难道便不是你夫君?”
柳青芜有些感激的看着箫陌黎,而后回过头来吃自己的东西。
屋中到底不止他们两个,太子同太子妃如若生分了,只怕传出去自己在府上也不好做,外面的名声自然也不会好听到什么地方去。
“先吃饭吧,头发缓缓再说。”
“现下这个时辰,还未吃饭的大约便只剩下夫人一人了。”箫陌黎玩笑着说话,“一会儿领你去处踏春,快些吃,莫要叫你三哥久等了。”
柳青芜自打出阁以来便没有见过自己这个不着调的三哥,更甚是回门时候竟然也不见得这个人,即便是过去还未出阁时候也不见得天天都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也不至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如今听闻三哥等着呢,心里面不禁有些着急,吃饭的动作也开始了些没了章法。
“我以为出阁了该好一些,却没想到还是那副样子。”柳青阙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全然没有顾忌周围那些吃惊的目光。
无论怎么说,这院子是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府上女眷的居所虽然不及后宫之中来的严谨,却到底还不至于可以叫人一声都不通报便进来的。即便,进来的人是太子妃的亲哥哥,也是不成的。
柳青芜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吓了一跳,一不小心便给噎着了,猛咳了两声,闪着泪花儿看着已然潇洒的坐下来了的人。
“几日不见,竟这般想念哥哥?”柳青阙调笑着说道,拿过原本是给箫陌黎准备的碗筷,二话没说的开始分食桌上的东西,“我还未曾吃过太子府上的伙食呢,今儿个也沾沾小妹的光。”
箫陌黎也不揭穿这人,同柳青阙认识也是有些年份了的,如何也算不上没吃过太子府上的东西。
往日不回丞相府,不都是在太子府上歇着的?什么叫做不曾吃过太子府上的东西,敢情是那些日子谁在太子府上,他这个做太子的还能亏待了人,不给饭吃不成?
“哥,你怎么会过来?”
于柳青芜看来,自己这个看上去胸无点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哥,实际上是个愤世嫉俗的清高人物。不入世俗,远离官场,随性恣意。如何也想不到,这般自命清高的兄长,竟然有一天会到太子府上来。
“自然是来看看我宝贝妹妹的,回门时候哥哥有事儿不在家,这不是特地过来看看你吗?却没想到啊……”柳青阙上下看了两眼柳青芜,而后略带失望的说道,“如此看来,小妹当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个做哥哥的没个正行,还指望我这个做妹妹的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柳青芜同柳青阙见面时候大多都是这般的,斗斗嘴差不多也算是比较正常的相处方式,反正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自然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箫陌黎听着两人耍嘴皮子各种耍宝,静默的听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柳青阙会过来也是他没想到的,往日柳青阙过来都是深更半夜的时候,不为人知。如今竟然是大白天的,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还当真是头一遭。
用柳青阙的话来说,若是叫人知道了我柳青阙同你这个太子爷走得近,不是我混了这么些年的坏名声毁之一炬,便是你这个太子爷的名声臭气熏天。
故此,即便两人关系极好,却也不是所有人知道的,也就常年跟着箫陌黎的两个侍从知道。
三人方才出了院门便遇上了往这边走的楼戈月,任然是那瑰红色的装扮,比起素装简行的柳青芜不知道要华贵上多少。两人若是不说明身份,便那般比肩而立,只怕也不见得有人会觉得柳青芜才是那个太子妃。
柳青阙自然是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年少相识,分明没什么过节,却都是看着对方不顺眼,偏生要在外人眼前扮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实际上,如若叫柳青芜细数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大是过节或者分歧,还真真的说不出来的。
两个人打从娘胎里面出来,似乎就成了所有人眼中对比的存在,年纪相仿、家世相似,跟如今连嫁的人都是一样的。
约莫便是这个缘故了,因为被比较,虽然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实际上私下里也会拿着自己同对方比较,自然而然的往后便成了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