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见怪了,今日陌黎不过是带着青芜出来选两块布匹,按照礼俗该是陌黎见过大嫂才是。”箫陌黎抬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扶起,“往日宫中摆宴,从来都不曾见过大哥带着大嫂入宫,原来是大哥藏着掖着呢。”
柳青芜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这人果然是……油嘴滑舌。油嘴滑舌的男人,多半是不能信的。
江岭南略微垂头笑言道:“臣妇不过是蒲柳之姿难登大雅之堂,太子殿下,说笑了。”
“嫂子,太子既然这般说你,自然不会是框你的。”柳青芜逮着机会,立刻挣脱了箫陌黎的手掌,挽上江岭南的手臂笑道,“嫂子怎么今日自己出来了?往日不都是叫二嫂陪着一起的吗?”
柳青芜对于自家的嫂子也算是熟悉的,都说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自打柳青芜母亲过世之后父亲有多数不在家中,自打她大哥柳青霖娶了江岭南之后,便一直都是江岭南照顾着的。
江岭南甚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也是叫人拉着一块儿出来的,有时候是大哥,更多时候是二嫂。
“你二嫂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能老往外面跑?”江岭南浅笑着说道,“今日出来就是给她挑两匹不了给做两身衣裳的,女儿怀孕了不比平常的,再过些日子天就热了。孕妇体热,你二嫂又是好动的性子,平日里面的衣衫必然不合适。”
柳青芜略微的愣了愣神,她这会出嫁还不过两天的事情呢,家中什么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事儿了,这么大的喜事儿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二嫂她……”
“她自己也是糊涂的人,若不是那日你出阁时候忙晕了头昏了过去,请了大夫到府上来看,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面已经有了。”江岭南想到弟妹那模样,也是莞尔,“一直都我说着你,到了太子府上过的可还算习惯?”
江岭南问这话的时候箫陌黎自然是不在边上的,当着人家的面说这般的话,只怕会让对方面子上挂不住。这话问的,可不就是打了人家一两巴掌吗?说的跟人家太子府是刀山火海似得,进得去出不来似得。
“我到了哪儿不都该生活的好好的,嫂子不必担心我。小妹我的本事,嫂子又不是不知道,不把太子府给折腾的翻了天算是给了太子爷面子了。”柳青芜玩笑似地说道。
“如此便好,你大哥打你出门起便在我耳边念叨着,说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太子府上的饭食。又怕你在太子府上受了欺负,终归是什么都记挂着。如今听你这般说,我回去学与他听。”
江岭南拉着柳青芜到了太子爷身旁,将柳青芜的手交予箫陌黎说中,颇有将人托福的意思:“小妹是臣妇一手带大的,如今见着她出阁难免多说了两句话,还望太子爷莫要见怪。”
箫陌黎把落在自己掌心的手牢牢握住,一点儿也不给人挣开的机会,笑答:“能娶青芜为妻是我陌黎的福分,大嫂同青芜感情好多说些话自然是没什么的,青芜在府上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若是大嫂不嫌弃得了空大可到太子府上来寻青芜闲话的。”
送了江岭南离开,箫陌黎才回过头看着柳青芜:“夫人,敢问,为夫的布匹可是选好了?”
“偏就你事儿多,等着。”柳青芜瞥了人两眼,转过身随手指了两匹颜色淡雅的布匹,冲着掌柜的说道,“倚着太子爷的身量做两身衣衫,样式不必过于复杂,一切从简。”
箫陌黎站在一旁也不插话,只听着柳青芜一人在那里说道着,全然一副家中大事小事儿都听夫人的模样。嘴角勾着笑意,一点儿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这幅模样到叫跟着箫陌黎许多年的随从看傻了眼,什么时候自家的太子爷竟然也这般好说话了,可是从来没见过太子爷对哪房的夫人这般纵容的,果然太子妃就是不一样。
柳青芜同掌柜的交代过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本该拿主意的人竟然什么话都没说,不禁回过头看着箫陌黎:“你可还有什么地方要交代的?”
“自然是全凭夫人做主。”箫陌黎冲着身后跟着的人使了眼色,便有人上前同掌柜的交代过怎么算钱,几时送到府上种种事宜。
柳青芜见着绸缎庄上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便想着回去了,如若是往常自然是想着怎么才能在外面多呆上一会儿,但是入境箫陌黎在身边一块儿却叫柳青芜怎么都不习惯的。
“夫人可还有什么地方要去?”两人站在绸缎庄门口,箫陌黎也不着急着带柳青芜上马车,而是停下询问着,一副对自家夫人关怀备至的模样,“听闻夫人甚是喜欢城南点心铺子里的点心,今儿个也难得得空出来,不若便去一趟吧。”
柳青芜瞥了人一眼,从这儿到城南的点心铺可不是一会儿便能到的,几时听闻过太子爷竟然时间这般空闲了。
“父王念在为夫刚成亲,说是给我放十天假,叫我好好在家中陪着娘子。”箫陌黎也不带着柳青芜上马,牵着人的手便是开始走,一副坐过去的架势。
看着箫陌黎这幅架势,可就苦了柳青芜了,今儿个一早因为要进宫的缘故,景秀拖着自己梳妆打扮了个把时辰呢,这头上带着的东西这会儿正压着她脖子疼。
箫陌黎带着人躲进了一出小巷,而后拐到了一出农家,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的。
“夫人大可在这儿先行打扮,里屋有更换的衣服。”箫陌黎仿佛看透了这人的想法,“此处是往日府上奴仆有亲人过来探望,供以落脚的地方,有些时候我出门累了便在这边歇会儿。”
“你莫要告诉我,这衣服是你哪房夫人留下的。”柳青芜看着穿着自己身上正合身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这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曾似乎便是自己的衣衫。
“这衣服自然是夫人你的。”箫陌黎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柳青芜奇怪的看着箫陌黎,她记忆之中不曾有过两个人有交集的时候,除了那次在家中后院将人看做太监的窘迫之外。
“也有些年月的事情了,你大约是不记得了。”箫陌黎也没有细说的意思,勾着嘴角看着打扮清丽的人,褪去了那身华贵不实的衣衫之后,柳青芜任然是原本的柳青芜。
对于箫陌黎这分明就是在吊人胃口的行为,柳青芜报以深深的鄙夷,简直就是,可耻!
箫陌黎见着柳青芜那副叫人欺负了却无力发作的模样一阵的好笑,带着人出了门,也不理会后面明着暗着跟着的人,悠悠哉哉的走在人流密集的街市上。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柳青芜看着周围不时挤压过来的人群,略微的皱了眉头,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往日即便是赶集也不见得这般的热闹。
“去看看便知为何了。”箫陌黎带着人便往人群中心去。
城中唯一的江畔,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团团围住,箫陌黎护着柳青芜到了最前面的地方,瞧着湖面上也没有多么大的盛景,怎么就引了这么多人过来?
“这位公子只怕是不知道吧,扬州府的头牌来了,大伙儿都是过来看美人的。”边上围观的乡里见着两人一副茫然不知所谓的模样,好心的提醒道,“听闻生的是貌若天仙,这般绝代佳人自然是要一睹为快的。”
柳青芜听着那乡亲的话不禁也起了好奇,垫着脚尖打着箫陌黎的手臂,伸长了脖子跟着边上的人一块儿,想要去看看这扬州府的第一美人生的是什么模样。
都说是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府上称得上第一的人儿,自然是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的。
箫陌黎瞧着柳青芜好奇,手上也用了一些力气,拖着人分担了一些她的力道,不禁嬉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子也会好奇这些东西。”
踮着脚尖却发现自己还没有箫陌黎高的柳青芜不觉得皱了眉,这差距太大,略微有些心里略差。
柳青芜不服气的说道:“这世上又没有规定只许你们男人看美人。”
瞧着柳青芜那不服气的面色,艳色的朱唇略微的凸起,手上的动作也是不自觉的。
手指夹住了柳青芜凸出的嘴唇,捏了捏,而后笑道:“嘟着嘴便不好看了。”
眉眼弯弯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该是一朝太子该有的样子,这般便仿佛是那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带着心上人出门游玩时候倾心欢喜。
箫陌黎略微的蹲下身,拉扯着人到了自己的身后:“我背着你,便能看见了。”
柳青芜不曾想到箫陌黎竟然会做出这般的动作,他到底是一国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竟然为了自己弯了膝盖骨。
双手搭上箫陌黎的肩膀,木然觉得这双肩比起少年时候背着自己的兄长要宽广的不知道多少,这肩上将来承载着的将是整个国家的命运坎坷。
箫陌黎站直了身体,为了防着柳青芜从自己身上滑落,双手勾上了柳青芜夹在自己腰侧的双腿,轻笑的询问道:“可是看清楚那船舫里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