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芜歪过头,别开了阳光,略略的眯着双眼看着箫陌黎,而后无所谓的笑道:“实际上按照大哥的性子,他再娶妻我只怕他是要受人欺负了的。如今看来还不若找个护着他宠着他的,省的回头我还得替他担惊受怕一辈子。”
柳青芜虽然是放空的在那里坐了许多时候,却也是想得通透了的。
她明白,虽然柳青霖嘴上不说,但是那人对别瞬的心思只怕是藏也藏不住的,如若自己不点头反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
到底,她还是希望兄长开心的。
箫陌黎倒也未曾想过,对于柳青芜而言竟然是这般的想法。
与他来说,柳青霖那是站在柳青芜身边,护着柳青芜周全的人,却今日方才发现那是兄妹,却不见得便一定是大的护着小的。
等到了年岁,小的护着大的,却也是有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到底是不合常理的。
这话,最后箫陌黎都是不曾说出口的,却是叫他如何说才好?说是断袖之癖,天理不容?阴阳失调?
这些话语言辞箫陌黎是始终说不出口的,他是最最没有立场说这些的,如若他当真是觉着这事儿是不对的,那么当年便不会任由箫庭川同柳青阙之间的事情,发展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青芜正了正头,垫着软实的枕头,又闭上了双眸,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哥同三哥竟然都是。”
最终,她是未在多说什么的。
正如柳青芜自己所言,喜欢什么人,爱上什么人,与什么人在一起,那都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她干涉不了,与其最终谁都痛苦,不若放任自由。
柳安城是一时的温暖,一片恰好的风光。
在都城之中,真为了过年时候宫宴,而忙得晕头转向的箫庭川与柳青阙,不觉得抬头各自看了对方一眼,末了相互默契的别开了头。
书房关着门窗,寒冬腊月的委实的冷得很,即便是少了许多火炉子却还是冷的厉害。
这握笔的手,都快要有些握不住了。箫庭川将说中的笔丢弃了一旁,缩进贴在汤婆子上暖手,许久之后方才觉着这手有些回暖了。
箫庭川有些脱力的将手中的账目丢到了柳青阙的桌案上,颇为不厚道的瘫坐在了位置上。有气无力一般的歪着头,声色黯哑的说道:“你晓得我向来是对这种东西避之如蛇蝎的。”
后头的话他自然是不必再多说言明,反正柳青阙也是明白的很。两个人这么多年的相识,若是连这些都听不明白,便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都不晓得你这些年的掌柜的、大老板是怎么当的,账本都看着累。”虽然嘴上说着不理解的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曾停歇的。将原本该是箫庭川看过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的翻看着,偶尔提笔休整。
箫庭川十分得意的上扬着嘴角,别着头看着柳青阙低头看账目的神情,颇为认真的墨阳,叫箫庭川看着有些蠢蠢欲动。
自打柳老丞相退隐归去之后,柳青阙便如同披荆斩棘,突然杀出重围的千里马一般,一跃而起,成了如今都城之中、朝堂之上、政场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年,柳青阙逛过的花楼,请过的姑娘,个个都是觉着自己是不得了的人物。那人,如今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自然是不同寻常了的。
还有那些年,将柳青阙看做一事无成,成日的只知道寻花问柳,每日只知道休闲度日,半点不知道人间疾苦,典型的纨绔子弟的人,当真是有种亮瞎了双眼的感觉。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是当初自己看走了眼,还是这柳青阙藏得太深太好。
自然,也有不少人是等着看好戏的,毕竟柳青阙那吊儿郎当的形象是深入人心了的,委实是没什么人知道他出了流连花丛还有其他什么本事。
却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许多人都等着看好戏,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愿以偿的。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柳青阙对于政治、对于当下的局势,竟然了解的这般通透,许多的见解更加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皆是良策。
柳青阙除了是新上任的一国丞相之外,还是当朝的驸马爷,有些人自然会说兴许是因为他娶了公主,才一步的登天的。却是这话,叫不少人唏嘘了。
“你当是那公主是什么香窝窝?那不过是痴傻了的人罢了,若是因为娶了她而得道升天,着实是在胡说。”
自然,因为娶了皇帝的女儿,而得道升天的说法是最最不靠谱的。即便是柳青阙听了,都觉着这些人当真是,想法颇多,多为胡诌。
因为柳青阙娶了六王爷箫庭川唯一的妹妹,箫庭川宠爱亲妹的名声是在外的,自然箫庭川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住进了丞相府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当日,箫庭川入住丞相府的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只差没有跟迎娶公主过门时候似的,那边敲敲打打了。
那日,市井之中却有人笑说:“这柳三少爷倒也算是个人物,娶了人家皇帝女儿,如今连皇帝的儿子都娶过了门。”实际上不过是一句笑言,不过是茶余饭后容人笑谈的东西罢了。
只是,当日说这话的人,后来便再也不曾出现在市井之中过。
到底,他这是犯了皇家的威严,即便当事人兴许当真是这般意思,却是决然不容许别人说三道四,有辱皇家威名的。
原本柳青阙说是还是住在驸马府的,却叫皇帝下了旨搬回到了丞相府,说是驸马府那是驸马府,是内臣。如今他是丞相,便决然不能同日而语。
箫泽君仍旧是那副孩童的模样,却也不会过来打扰两个人,如今这府上多了去的人陪着她玩闹,自然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的,更加不会意识到自己还有个丈夫。
“公主公主,那是书房,王爷同丞相在里面办公事~”老远的便听见了丫鬟呼喊的声音,显然是箫泽君往这边来了的架势。
箫庭川推了一把将自己搂在怀里的柳青阙,没好气的说道:“赶紧放开,一会儿丫鬟跟着泽君一块儿跑进来,到时候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谣传呢。”
柳青阙耸了耸肩,却是松开了固在箫庭川腰上的双手的,却在这人离开之前摸了一把,享了一把手福。
猛然的回过头,瞪了一眼笑的颇为奸诈狡猾的男人,最终没好气的说道:“若是叫外人看到,平日里朝堂之上一丝不苟的丞相爷,私下里竟然是这般好色之人,还不知道应当叫多少人闪瞎了双眼呢。”
对于箫庭川类似于威胁的言语,柳青阙当真是无所谓的很,看见了便是看见了,他就是当了丞相爷,难道还能一朝一夕之间就没了当年风流成性的形象不成?
不过是叫那些人觉着,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外,也委实是不能叫柳青阙觉得还有其他的什么。
柳青阙无所谓的瘪了瘪嘴,笑的十分自得的说道:“想来,我那般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模样,才该是叫人惊呆了下巴的,若是好色之徒倒是不少人喜闻乐见的。”
书房是原本柳老丞相用过了的,自从柳老丞相离开后便没有怎么动弹。
两人办公做事的地方,是后来重新批出来的,两张书案便是紧紧的挨着放着的,上头放着的东西倒是不见的凌乱无章。
箫庭川从笔架上取过了笔,举到眼前却愕然发现,似乎有些坏掉了。
探过身来,半点儿都不客气的从柳青阙的书架上顺了支笔过来:“真烦,如今我们在这里面对着这些无聊透顶的东西,四哥却带着青芜去游山玩水的,想想都觉着心里头不舒坦的很。”
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托着下巴,手中握着笔杆子把玩,百无聊赖的发呆,全然一副闲来无事的模样。
柳青阙这会儿也没在看着手上的公文,别过头看向箫庭川,而后笑道:“如若你当真是不喜欢,便不必在这边陪着我,等到今年的事儿结尾了我领你去寻陌黎他们。”
箫庭川这人喜好自由热闹,叫这人在这里陪着自己,委实是难为人了的。
“那自然是最好,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这是去了什么逍遥自在的地方了!”箫庭川这些年是经常到处乱跑的,安安稳稳的在一处地方逗留,委实是少之又少的情况,这会儿当真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往外面跑出去玩的。
“柳州柳安城那地界你又不是没去过,哪里这般兴奋的?”柳青阙好笑的看着那人,分明年岁不小了,却说得喜好的地方仍旧是手舞足蹈是的兴奋模样。
箫庭川的眸子闪烁了片刻之后,方才有些黯然的说道:“同你一起去,感觉便是不同的。”
柳青阙也是不曾想到箫庭川竟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最终也不过是伸出了手勾住那人搭放在桌上的手,而后绕过了十指相扣。
眸子里,是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箫庭川有些恍然的抬头,撞入了柳青阙含着满满情意浓浓笑意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