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的担心是对的。”萧婵已经将白天的事情告诉了常岚,此时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白猫的皮毛,眉头紧锁。
“没想到她在老爷的眼里,竟然这么重要。”常岚此时眼神阴冷,脸上也一片冷酷神色。
当年她设计赶走了何氏和萧玉,她们现在回来了,一定会蓄意报复。如果萧山河再这样偏袒她们,那她嫡妻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父亲对我也有些顾及了。”萧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
“婵儿,你二妹妹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懂,你多教教她,要是有谁敢放肆……”
想起萧山河那句话,萧玉略微沉吟,随即缓缓开口:“今天父亲责罚萧妍,我觉得有一部分是给我看的,而且他最后还特意嘱咐我,让我照顾萧玉。”不能怪萧妍想得多,今日萧山河确实有些多此一举,从前他从不会这样叮嘱,他知道萧婵的能力。
萧婵一直在琢磨萧山河那句没说完的话,他关心萧玉不假,这是这句话的警告意味太重,这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门外的丫鬟来禀:“夫人,金氏求见。”
常岚闻言眉毛一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求她说情,放了萧妍的,不过上次她都没答应,这次又来自取其辱,真是蠢呐。勾唇一笑,她缓慢开口:“让她进来。”
“是。”
“给姐姐请安。”不过一会儿,金氏便走了进来,只是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步伐不稳,明显十分憔悴。
“妹妹这是怎么了?”常岚故作惊讶。
“无事。”金氏勉强一笑,她怨,她恨。何氏有萧山河的宠爱,常岚有尊贵的身份,只有她和妍儿一无所有。
只是她忘了,薛氏同样没有,但她却不争不抢,所以没有这一劫。而何氏今天的一切,也都是用十多年的苦楚才换来的。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婵儿说了,只是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我实在是说不上话啊。”常岚关切的看着金氏,语气为难。
“我自然知道姐姐说不上话。”金氏骤然提高了声音,说出的话也有些尖锐,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失态,随即笑了笑,极力的放缓了声音:“我只是来求姐姐给妹妹支个招,妹妹该如何讨好何氏和萧玉。”
“讨好?”
在听到之前那句话的时候,常岚只当作她是发泄心中怨恨,但一听后面的话,她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姐姐不知道?”
金氏故意惊讶的出声,随即不敢置信的望着常岚和萧婵。
“知道什么?”
常岚声音的不悦显而易见,而常岚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也隐隐露出不快。
“今日老爷在责罚了妍儿之后,便去了玉轩。”
“他去了玉轩?他……”
常岚的声音骤然提高,萧婵见状眉头紧促,在自家母亲没有说完的时候,她便重重的放下茶杯。
瓷器与桌子的碰撞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闷,常岚很快便清醒过来,勾唇一笑,她继续开口:“老爷与何氏十几年未见,亲密些也正常。”
“姐姐说的是。”金氏自顾自的坐在萧婵的对面,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看见何氏依偎在老爷的怀里,老爷不停地给她擦眼泪,不知道她告了什么状。”
略微一顿,不等常岚开口,她便继续说道:“妍儿虽然冲撞了那个野丫头,可是受的责罚那么重,何氏自然不会哭诉,妹妹愚钝,想请姐姐替妹妹猜度猜度,何氏在委屈些什么?”
话音一落,常岚霎时冷了眼眸,唇畔的笑容也愈发尖锐。
她当然听得懂金氏的意思。
当年她把何氏赶出萧府,何氏必然怨恨在心。如今她既然能够重新获得萧山河的宠爱,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只是不知道萧山河会不会动摇。
“娘亲又不是何姨娘肚子里的蛔虫,她怎么会知道。金姨娘真是说笑了。”萧婵见自家母亲不做声,便笑着开口解围。
“说笑了么?”金氏眼中的怨毒一闪即逝。
她就是要常岚坐立不安,她的妍儿现在被罚在佛堂思过,不许任何人探望。她听小厮说了,把人抬到佛堂的时候,妍儿脸颊肿的不像样子,她从小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而萧婵同样在现场,她竟然都没有帮忙求情。既然如此,大家就都别过好日子!
“等我明日去老爷那里探探口风,看看什么时候能放妍儿出来,你别太着急,妍儿是老爷的亲骨肉,他不会让她真的有事。”常岚此时换了一副面孔,她关切的冲下座的金氏笑着,只是眼中的情绪更加晦暗不明。
假如金氏真的和何氏联手,那她就多了一个敌人。聪明如常岚,她自然不会这样做。更何况她也清楚,金氏今天来可不只是来膈应她,千说万说,她还是想逼着常岚救萧妍。
“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见目的达到,金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怕常岚不吃这套,但显然,她对何氏的顾虑比她要多得多。
毕竟当初不是她金氏赶走的萧玉。
“都是姐妹,何必多礼。”
“妹妹先行告退。”
待金氏离开,常岚忽然冷笑一声,“砰”的将桌上的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何氏,萧玉。”她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愈发阴狠。
萧婵依旧神色如常的抚弄着怀中的白猫,只是那猫儿却不安的抖着身子,一副害怕萧婵的样子。
“父亲警告了我,现在又跑到何氏那里安抚……”略微一顿,萧婵扬起一抹微笑:“有意思,这样才有意思。”
屋外的风吹得更狠,就连月亮也被云朵遮了大半,整个岚轩愈显阴冷。
一连几日,都没有人进玉轩打搅,而萧玉也乐得清闲,闲来无事养养花,逗逗鸟,好不悠闲。
这样悠然的生活没持续多久,便有小厮匆匆来报“二小姐,三日之后陛下北芒山秋猎,二小姐将与老爷同去,还请二小姐早做准备。”
秋猎?萧玉寻思着,问道:“此行都谁同去?”
小厮恭敬的弯着腰“回二小姐,三小姐尚在禁足,无法前去,四小姐云游尚未归来,此次同去的是大小姐,五小姐和您。”
萧玉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挥衣袖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如果秋猎在别的地方,萧玉倒还不甚热衷,但是北芒山,萧玉是及其有兴趣的。
三日时间匆匆,转眼到了临行的日子。
萧玉难得的没有赖床,早早的就出现在了玉轩庭院里,紫檀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看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上前道:“小姐,咱们该走了罢?”
“嗯,走罢。”萧玉点了点头,刚抬起脚,又对着紫檀道:“叫青檀她们守好玉轩,别出了什么岔子。”此番秋猎家中妾室是没有资格同去的,萧玉怕金氏趁她不在去找自家娘亲的晦气,以娘亲的软和性子,多半得被欺负。
“小姐放心,青檀早已安排妥当。” 萧玉点了点头,携着紫檀朝正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萧玉远远的就看见萧妍跟在萧婵后头,有说有笑的朝着正门走去。
这位三小姐不是尚在禁足么?怎得今日便出来了?
萧玉颦眉思忖间,萧婵已经笑意盈盈的朝她看了过来。
“二妹,快着些,咱们得需马上出发了。”
萧玉看向萧婵,清浅一笑,温声道“大姐今日真是美艳至极。听闻今日秋猎,陛下会携着太子殿下同去,大姐如此美貌,势必会得太子殿下青眼。”
这一记马屁听的萧婵极为受用,忙上前拉住萧玉的手笑道:“二妹只管取笑姐姐,姐姐哪有那般好的运气被太子殿下瞧上。”
萧玉看了一眼自己被萧婵握住的手,轻轻笑道:“大姐过谦了。”说罢从萧婵手中抽回手,转头看向萧妍,“三妹今日淡妆素裹,好不招人怜爱。”
萧妍看着萧玉,下意识的想要与萧玉顶撞两句,可想起自打萧玉归府的这一段时间,自己已经因为对她出言不逊被关了两次佛堂,当即咽下了到了嘴边的不敬之语,只轻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
萧婵颦了眉,道:“妍儿,不可无礼。”又随即对萧玉说道:“二妹勿要见怪,三妹这也是憋得久了。这次陛下秋猎,母亲去求了父亲,解了三妹的禁足,与我们一同去。”
萧玉笑眯眯的点了头道:“无妨。只是三妹若是见了圣驾,万不能如在家中这般的口无遮拦了,父亲慈爱,仅让三妹去了佛堂静思己过,可这万一惹了龙颜大怒,啧。。”
“二妹说笑了,三妹还是有分寸的。”萧婵微微一怔,旋即笑答。
明明是带有怨怼的意味,责怪萧玉害了萧妍被关禁闭思过,可萧玉却能不动声色的指出萧妍是因为自己口无遮拦惹怒了萧山河,从而被关了禁闭,还险些给萧妍安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短短几句话的交锋,萧婵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萧府门前已经停放着几辆华贵的马车,萧山河跟常岚已经在门前等了一会子了,见到萧玉她们出来,常岚温笑道:“怎的现在才出来,马上就要误了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