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息给本大爷的人,是你?”韩辰逸立在门边,望向披散着头发坐在镜子前的女人。
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难道是个聋子?”韩辰逸有些不耐烦的挠了一下头发,往女人走近了几步,提高嗓子又问了一句:“喂,不是聋子的话给个反应,OK?”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对方吭声,韩辰逸低咒一声,转过身迈开步子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挡在前面的凳子。
隔壁房间里,夏绿苏听着韩辰逸的步子远来越远,焦急的挣扎了几下,但她越是挣扎,身上的绳子就绑的越紧,得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才行,这么想着,夏绿苏将脑袋往前倾去,然后用力的往后面的墙壁撞了过去。
砰!巨大的动静盘旋在耳边,韩辰逸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望了过去。
时间仿若静止了,夏绿苏仰着头,从后脑勺上传来的冰冷直逼向她的神经,这不是墙壁的触感,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若说这是人的手的话,那未免也太冷了。
喉咙口动了一下,夏绿苏像是发了疯一样重复着刚刚撞墙的动作,就仿佛无声上演的默剧,即便自己已精疲力竭,还是不肯放弃的一下、又一下的往后撞去。
“嘘嘘!”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一手抓住夏绿苏的头发,然后将嘴唇凑了过去,用变过声的诡异的声音低声说道:“认真听,就要变得好玩了。”
虽然知道徒劳,但夏绿苏还是奋力的动了一下头想摆脱那只手的钳制。
“偷听,你不是最喜欢了吗?”那人发出阴沉的低笑声:“比如那次在西山岛的树林里。”
夏绿苏的身体陡然僵直,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是Dior!那苏零呢?那家伙现在没事吗?Dior究竟查到什么地步了?拜托,千万不要有事啊……就在夏绿苏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刚刚巨大的动静正是她弄出来的。
“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从椅子上跌在地上的女人往着韩辰逸的方向挪动着身体,骨瘦如柴的手指奋力的往前伸着:“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把他还给我……”
韩辰逸莫名其妙了一会儿,索性蹲下身盯着像贞子一样爬过来的女人,一手耷拉在膝盖上,微微皱起眉:“什么儿子?”
“小时候对你刻薄是我不对,你们要杀要打全冲我来,我自己造的孽自己还,跟晨熙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女人一把抓住韩辰逸的裤脚,激烈的仰起脖子,盖在脸上的头发丝往旁边散开了一些,隐约露出血丝蔓延的双瞳,忽然,撕裂般的叫喊声停了下来,女人抓在韩辰逸裤子上的手指僵直的蜷缩起,紧接着将手飞快的缩了回去,爬到了一角。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韩辰逸有些受打击:“就算我的样子不是你的菜,你也用不着吓成这样吧?很伤人的诶。”
女人缩成了一团,像是确认什么一样,眼睛偷偷瞄了韩辰逸一眼,又迅速的偏开了。
韩辰逸站起身又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喂,我们以前见过吗?”
女人像是没有听到韩辰逸的话一般,将脸深深埋进头发后面。
“若你是个美女一定以为我这是一种搭讪的手段吧,别介意,我这么说只是想表达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并不是跟你在开玩笑。曾经我也有见过一个女人跟你一样手指上纹着一个像戒指一样的纹身,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纹身……是我那个死去的妈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韩辰逸露出沉思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转过身迈开步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又或是被韩辰逸的话触动到了,女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双手紧紧揪住头发,嘴里不停地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兮,我不是有心的,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跳楼——”
本已经走出去的韩辰逸猛地折回了身,大步走到女人身前,一手抓住她的领子将她粗暴的往上提起,女人的身体很轻,韩辰逸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将她整个人悬空在那里。
“你刚刚说了‘若兮’两个字?你是……”韩辰逸将视线逼向露出半张脸的女人,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你是尤浅姿!”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向尹若兮道歉?她跳楼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韩辰逸额角的青筋突起,他猛烈的摇晃着瘦成皮包骨的女人,大声吼道:“说啊!”
女人开始哭泣,垂在身侧的双手像是脱线了一样随着晃动的身体摇晃着。
“我妈的抑郁症明明好转了很多,那天早上她还微笑着送我出门上学,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充满生命的活力,她终于可以从苏岚衣与尹冰兮的诅咒里解放出来了,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也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慢慢变得幸福起来,外婆会高兴的抹眼泪吧,虽然不能确定邹木那个变态大叔能不能追到我妈,但他至少不会一个人孤单这么多年吧。可是……她却跳楼了。”韩辰逸双眼泛红:“说啊,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声,眼泪鼻涕的直往下淌,整个脸都痛苦的纠葛在了一起。
隔壁屋子里,夏绿苏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整理那两年的记忆,包括当年自己跟韩辰逸的事,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韩辰逸此刻剧烈波动的情绪,他现在一定非常的痛苦!
逸!夏绿苏再次挣扎,绳索紧扣进肌肤里勒出深深的血痕。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啊。”Dior将嘴唇隔着白狐面具暧昧的贴到夏绿苏的耳朵上,夏绿苏急忙偏开脸避开,对于她无声的反抗,Dior显然觉得很有趣:“怎么?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触感?老实说我也不喜欢。”说着Dior将白狐面具往上掀开了一点,露出唇形优美的薄唇,然后张开嘴照着夏绿苏的耳朵咬了下去。
痛苦的呻吟被阻隔在了喉咙口,夏绿苏的手指猛地张开又紧紧握紧,耳垂上有粘稠的血液滑落了下来。
Dior慢慢松开嘴唇,舔了一下染上血的唇角,发出沉沉的笑声:“你看这不是不躲了么!原来你喜好这一口啊。”Dior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愉悦,边说着,他的手边慢慢爬上了夏绿苏的后背,然后猛地反手抓住夏绿苏的头发:“暴君也经常对你做这种事吗?”
他没有你这么变态!等等,他知道苏零!夏绿苏整颗心悬吊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动静从隔壁房传来,像是什么撞到墙上的声音。
“是不是在想发生什么了?”Dior的手指轻佻的来回轻抚着夏绿苏的下颚。
那只手就像是阴湿的蛇一样让夏绿苏觉得倍感恶心,她从喉咙里奋力的挤出低低的呜呜声。
“嘘嘘。”Dior一手捏住夏绿苏的下巴,然后将她的侧脸用力按在墙壁上:“乖乖的继续听。”
几秒前,韩辰逸的一只拳头险险的擦过了女人的脸颊砸在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带起一片白色的粉尘,扬落在了女人枯燥脏乱的头发上。
尤浅姿惊吓地瞪圆了眼睛,一时忘记了哭泣。
“你有个儿子,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不好过。”
“求你不要伤害他,那孩子是无辜的。”
韩辰逸眼神变得冷漠:“决定权不在我,在你。”
“我知道了,我说。”尤浅姿惊恐的连连点头:“我什么都说,那天,若兮找我她说她释然了,她准备离开Z国重新开始,在离开之前她想再见苏岚衣一面为她这几年给他带来的麻烦致歉,为了避免冰兮误会希望我能替她安排一下,其实当时我没相信她的话,她那么爱苏岚衣,又因为他患上了抑郁症,怎么可能就放下了,这一定是若兮相见苏岚衣的借口,那是个敏感时期,为了避免惹上麻烦,我骗了若兮,我说苏岚衣拒绝了跟她见面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若兮不相信,说要去总部去找苏岚衣问个清楚,我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那真的是个敏感期,我没办法,我打电话给冰兮,我再次撒了谎,我说我昨天在苏岚衣办公室外无意间听到了楚自萌在对苏岚衣撒娇的声音,两人约好了今天一起出去,那是个对付男人特别有一套的小狐狸精,冰兮信了,她真的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话,她阻止了苏岚衣外出,她的手段比较极端,她将苏岚衣锁在了卧室里,并扔了他的手机。苏岚衣没来总部,我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若兮真的来了总部,她等了好一会儿,我有劝过她,可她就像木头一样没什么反应,看到她那个状态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她有打过苏岚衣的电话,可没能接通,后来她走了,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让人很心疼,我忍住了没叫住她……后来她跳楼了……”
“混蛋!”韩辰逸从嘴里挤出愤怒的声音,情绪逐渐失控,双眼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为什么不试着相信她?为什么不帮一下她?那天早晨她脸上阳光的笑容是真的啊,她只是想跟那个给予她快乐、痛苦、愤怒、悔恨的漫长旅途画上一个句号,她是真的释然了啊,只是在她所站立的分界口,你又在她背后无情的将她推回了地狱,明明她,明明她……也能获得幸福的啊!”韩辰逸手一甩,尤浅姿整个人非了出去,然后撞翻了椅子:“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来跟我玩个游戏吧!”
就在夏绿苏神经紧张的快要崩断的时候,Dior带着嬉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猜暴走狂会不会杀了那女人?”Dior轻松的语调陡然一转,变得冷酷:“猜对了,我保证他能平安离开,若是猜错了,我们开始进入下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