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家伙,开门!”夏绿苏踹了车身一脚后,弯下身贴在车窗口,边拍打着玻璃边冲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人怒吼道:“开门,听到没有!”
“会不会开车啊?啊?在人行道上玩漂移,你咋不上天呢?”
“你是故意的吧,我这九十六斤肉差点被你给撞飞了。”
“赶紧下车道歉,混小子!”
驾驶座上,苏零摘下脸上的墨镜扭头望着炸毛的夏绿苏。
“我叫你开门!”夏绿苏撩起袖管,双手扣在车门把手上,一脚踹在车身上,双臂拉直,上身往后仰去,卯足了劲往后拉门。
车窗慢慢降了下来,苏零冷冰冰盯着她憋的通红的小脸:“闭嘴,要怪就怪人行道去,是它铺在这里的错。”
“哈啊?”苏零蛮横不讲理的话就像是油一样浇灌了下来,夏绿苏当即松开手,杀气腾腾的将身体从降到一半的玻璃窗探了进去,伸手就要去揪苏零的衣领。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苏零一把反抓住,紧接着一瓶矿泉水从夏绿苏头上浇了下来。
冰冷的水刺激着头皮,流淌过她的眼睛、脸颊,最后落在了真皮座椅上。
愤怒中的夏绿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一脸懵懂,还没有完全从中反应过来,明明大脑里什么都还没有想,心脏已经开始痛了。
苏零手一扬,将倒光的矿泉水瓶扔到了后座。
晶莹的水珠从夏绿苏的发梢滴落,她无光的眼瞳眨了一下,紧接着手臂被苏零用力甩开了。
“我说的话,你从来就不记吗?”比矿泉水还要冷的语气,苏零抿了抿唇,抬起手放在夏绿苏湿漉漉的头顶用力揉了揉,精致的唇线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告诉我小猫咪,你是喜欢韩辰逸的手感?还是喜欢我的?嗯?”
轻佻的声音蓦地中断,那是由于夏绿苏的手紧紧抓住了苏零的手腕。
苏零转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也不知道夏绿苏注入了自己多少的力气,只见光滑细致的肌肤泛白轻颤着。
夏绿苏拼命汲气,体内的颤抖让她一时没办法正常呼吸,她愤愤的板起脸来:“道歉,如果你现在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
苏零的眼神愈发冷锐,气息里的愤怒越来越浓烈,一回到A市他就在一直守在校门口等她,结果呢?结果她倒好,被韩辰逸树咚了不说,还让那家伙又摸了头。
“明明只是个宠物,竟然敢对主人这么狂妄!”苏零扬起紧绷起的下巴:“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一切都免谈。”
“你简直不可理喻!”
夏绿苏正要从窗口收回身,苏零一手揪住她的衣领。
“放手……”夏绿苏恼怒的试图挣脱开,可那只白净的手铁铸一般纹丝不动,门卫室里的保安注意到了这边,正在跑过来。
“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逃?别做梦了!”苏零冷笑一声,有风从车窗吹了进来,拂上他端正秀丽的面庞。
“喂,那边的车在干什么呢?”年轻的保安加边跑着边大声喊着:“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么开车的,都撞坏了绿化带了。”
苏零扫了一眼后视镜,将上身往夏绿苏倾了过去,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撩上夏绿苏的脸颊。
“再不说我就要吻你了。”话一说出口是完全不合气氛的亲热语气,苏零微敛眸眼,侧过头去,以垂直的角度慢慢将唇靠了过去:“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在期待着我吻你一样。”
“你你放屁。”夏绿苏之前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转而是热浪袭来,耳根子都红了。
“那边的别想溜啊,车牌号我已经记下了。”不远处保安上气不接下气的弯下腰警告着。
“别说多余的话!还不回答我的问题?”
夏绿苏僵硬的转了转眼珠子,紧张的斜着眼从后窗望着正在跑近的保安,又转盯着苏零坏坏挑起的眉头,这小子是无赖么!尽管很不甘心,但在这种情况下夏绿苏还是妥协了。
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夏绿苏咕哝一声:“你的!”
苏零收回上身,痞痞的扬了扬唇:“说大声点!”
“哟呵,这儿是在干嘛呢?”保安的声音从夏绿苏身侧传了过来:“这里是名门高中,你这行为有伤风化,这位女同学把你的学生证给我拿出来,还有那边的那位司机是怎么溜进来的,把你的——”
“哎呦我的妈呀!”保安转向驾驶座的时候惊吓的原地跳起,还没等到他下句,苏零投过来的眼神立马让他捂住了嘴。
“你知道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夏绿苏咬了咬牙,先在肚子里问候了苏零几声,豁出去了连声喊道: “你的你的你的,我喜欢你的,真是……”
苏零手一张松开了夏绿苏的衣领,夏绿苏急忙收回上身,往后退了几步。
一旁的保安一脸好奇加疑惑的望着夏绿苏。
夏绿苏理了理衣领,没好气的瞪了保安一眼:“看什看?”
保安故作淡定的抬起了眼睛望着天空。
夏绿苏抹了一把还湿哒哒的脸,再次冲保安开火:“还不走?要苏少爷请你去喝茶吗?”
保安这次没淡定住,小心翼翼的瞄了苏零一眼,飞快的转过身,然后呈加速运动一溜烟跑远了。
“这次轮到学长你了。”夏绿苏从远去的保安身上收回视线,凝在发梢上的水珠闪着光。
苏零偏开头,别扭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有调侃不正经的语气,郑重的让夏绿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高高在上的自大狂竟然真的对她道歉了!
在夏绿苏震惊的傻成石雕的时间里,苏零带着些许烦躁打开了门锁:“还不上车?”
“啊?”夏绿苏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宿舍楼:“不用了,剩下的也没多少路了,宿舍就在前面,嗯,就这样,拜拜!”
“没什么想问我的?”
夏绿苏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乖乖的转过身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苏零的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将车子倒回路上,后座上,夏绿苏卸下双肩包,在里面翻了翻纸巾,就在这时头顶上一暗,有什么罩了下来。
夏绿苏停止了翻动,抬起眼皮,从窗户漏进来的夕阳照在温软的毛衣上闪着柔和的光晕,这是苏零刚刚穿在身上的毛衣。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捅完刀子又送蜜饯。”
“有时间废话,还不如赶紧擦干头发,你敢让水滴在车子里试试。”
夏绿苏瘪瘪嘴,抬起手落在头上的毛衣上。
窗外的夕阳沉下了半边,夏绿苏擦着头发说道:“我看到拼图上的人了,你跟他有几分相似,老师说那位先生是你的先祖。”
“嗯,是奶奶的爷爷。”苏零发动了车子,调过头后往校门外开去:“小时候我在奶奶的古堡里游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那里是连奶奶也不知道的地方,在那个地下室里我知道了有关那位先祖的一些事,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天守国」吧!”
“天守?”夏绿苏反问一声。
“在几百年前的某一处,曾有一个科学技术十分顶尖的国家,但现在早已经不存在了,连一点点的文献资料也没有留下,而我的高祖就是那个天守国的小殿下,同时他也是覆灭了天守的人。”
“在那位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出身王室,样貌不用我形容你也看到了,不论是他父母,还是下臣仆从都十分的喜爱他,就是在这种氛围下诞生了一种畸形的溺爱,他被保护的好过了头,在他所看到的世界里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永远是单调的笑容,他成了一个精致的人偶,外表美丽,内里却空无一物人偶,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撞见了睡在一张床上的母亲与侍卫长,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了人脸上笑容之外的神情,母亲哭着向他讲述了有关她、侍卫长以及父亲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希望他能将今晚的事忘记,因为是人偶,所以无法理解母亲的意思,他无法回应她的想法,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母亲在那种干净的目光的注视下灵魂变得扭曲,在她将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血肉里时,他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求饶,这样没有一丝丝反应的他让母亲倍感恐惧,那一晚他成了母亲嘴里的恶魔。”
夏绿苏手指发凉,针扎进肌肤里那该是有多疼?
“他是天生的无痛者,也就是没有痛觉的人,是无法感受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的。”苏零解释了一句后继续道:“因为至始至终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保证,自那晚开始地狱一样的生活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的父亲呢?”
“在他的母亲将浑身都是针眼的他扔进盐水里的一个晚上,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父亲,父亲那双冰冷怨恨的眼睛不是望着母亲,而是直直的盯着他,父亲在憎恶着他,在母亲神经质的控诉里他找到了父亲憎恶以及怨恨他的原因,自己是父亲强行占有了母亲后诞生的污秽的结晶,母亲与侍卫长是互相爱慕,而父亲则是横刀夺爱的那个人,但父亲对母亲爱的极端而扭曲,尽管知道母亲与侍卫长的事却装作不知道,沉迷于自己编织的幸福的假象里,而他是撞碎了那个假象的凶手。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六年,一直到他十岁,母亲的神经也已徘徊在崩溃边缘,她终于决定杀了他,而他也打算就那样迎来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