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的时候秦皓风已经出门,机场离小镇两小时的车程,猜测他们三人已经带着R全体的遗体出发。因为是任其宗开口,机场方面答应给他们运送遗体。
洗漱准备后,黎冉拿上手机出发。这是秦皓风的意思,现在你是普通人,必须随身带着手机方便联系。
从电梯下到大厅,看见酒店服务员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她留意听了几句,说是有个服务员小哥死了。她没在意,拦下的士匆匆往鬼炎山进发。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秦皓风给的线路表,她顺利登上山顶。
此时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万物开始苏醒。远远看见悬崖口那个大乌龟岩石,想起已经离开的老爹,热泪盈眶的缓缓走去。
“何人造次!”
妖言突然出现,危险而警惕。
黎冉转头看了她一眼,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下大岩石,好暖,是老爹的气息。
这是老爹回家的工具啊,这些年来有听他说过想故乡了,却因为种种耽搁停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不由的仰头感叹,泪水在阳光下闪烁。
妖言安静注视,从黎冉身上恍惚看到老爹的身影,一声叹息一声哽咽,步履蹒跚的走到她面前。忍不住分崩离析的情绪,噗通在她面前跪下。
“妖言见过小主人——”
“姐姐快起来!”
她忙扶她,四目相对同是泪目,不由得抱在一起哭泣起来。
不知说了多少话,不知流了多少泪,渐渐的释怀了,靠在树荫下手牵着手安静看天空。
“小主人,后来的主人有找到媳妇吗?”
“有,还是个男的!”
“哦?这么犀利!”
“还是只吸血鬼!”
“哦?!不愧是主人,宇宙最强!”
想起老爹和凌少司过去的恩爱,她眼里浮现暖意,嘴角不自觉扬起。
“老爹一直是个贪玩长不大的孩子,东跑西跑总没个家的样子。后来小司司出现了,老爹也安分下来,没事陪着他环球旅行海岛蜜月……小司司很可爱,虽然对老爹咋咋呼呼,还欺负老爹,但我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他们……不说过去了,姐姐,你知道龙居在哪里吗?”
妖言抹一下眼角泪水,若有似无的叹息。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你找的方向没错,龙居在最西的一方。我记得那里有个瀑布一样的入口,穿过瀑布进去是一大片平原,平原上坐落着很多小山洞,有一颗天地树,长着一个巨大的果实……”
“难道我那天梦见的是龙居的入口?!!”
“小主人连龙居也忘了?”
黎冉摇头苦笑:“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浑浑噩噩,忘记了太多事……当时老爹决定离开龙居的时候太仓促,我只记得龙居在一座高山上,和天相连——”
“小主人说的对。龙居在缥缈之境,人类很难到达。怪妖言无能,力量殆尽,无法帮助小主人寻找龙居……也无法感知到主人有危险,连主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着妖言便失声痛哭起来。
黎冉忙安慰,老爹和凌少司的死去,依旧是心底不可触碰的伤口。有时候她会选择失忆忘记,可记忆就是如此残酷,偏偏会跑出来,悲伤无处可逃……
大致了解过关于龙居的事后,黎冉起身告别,妖言恋恋不舍送别。
“姐姐,老爹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继续等待下去的意义。而且你的力量也将用尽,以后怎么在荒山生活。不如收拾一下跟我下山,以后大家生活在一起,你也不会无聊胡思乱想……”
妖言早看出这个小丫头心里的小九九,从刚才起就频频看四周,想来是在找小花。
“小主人的心意妖言心领了,下山融入人类生活圈的提议您相公也提起过。其实我也想过小花是个小女孩,不该再让她在山里浪费时间。可是我在这里生活惯了,让我一下子去接触人群,我怕……”
黎冉见有戏,更加大力劝说。
“我怎么会让姐姐为难,老爹在滨海有个家,那里是根据龙居修建装饰而来。可惜主楼毁于一旦……姐姐对龙居很熟,不如跟我回滨海,看管打理魏公馆。假设老爹在天有灵,肯定会很开心姐姐也过去!”
“主人……那好吧,等小主人找到龙居回来,我和小花就随小主人去……有人!!”
“什么?!”
妖言忽然凝神警惕看着一个方向,眼眸黑花遍地,嘴里念了几句,丢下一声‘小主人快快离开’,‘咻’便消失不见。
黎冉下意识也想‘咻’,蹦跶了几下发现还在原地,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还有第六感官还算灵敏,搜寻到空气里妖言的气息速速追赶。
不解在心头凝升成疑惑,紧接着变成了错愕和震惊。
按理说老爹死了,妖言也会失去所有力量,自己现在全废,可为什么她只是力量衰弱?
等跑到时黎冉已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急忙扶着大树坐下休息。抬头一看发现是上次的湖泊,那个浮现了过往所有记忆,包括不记得记忆的神秘湖泊!
还没看清什么回事,刹那间风云变色,好像天狗食日般,太阳被乌云所压制。
黎冉不由心头猛的一怔,心想自己已经是废柴,连忙往大树后一躲。借着微弱光线,看见妖言站在大岩石上,全神贯注戒备的看着湖泊中心。
下一秒,她不由打了个寒噤,脚底发凉脑袋一懵。
只见湖泊上面站着一个少女,乌黑的长发像海草般缠绕全身,没有血色接近斑白的肌肤,精致小巧的五官,深褐色的眼眸里带着蔑视的笑,嘴角微微扬起,吐出的舌头往下滴着妖娆鲜血。
眨眼间少女的眼眸变成了猩红,她冷不防倒吸了口凉气,猩红双眸,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将骸?!
“可是不对,将骸已经死了,这个少女是什么鬼?!”
此时妖言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鬼炎山有另外的力量存在,而且强在自己之上。互不干扰,她才不想碰钉子。
没成想那股力量的源头竟在今天突然出手!
“你是何物?!敢在龟岩山造次!”
少女吐着蛇信般的舌头嫣然浅笑,头发缓缓从湖水里拉起一个东西,妖言定睛一看,是已经昏迷的小花。
“放开我的人!”
“这小姑娘太不懂事,竟到这里洗澡,打扰我的清净……不过我也得感谢她,要不是她的痴念,也不会打破我的封印——”
气势好强,让人不敢直视,妖言不由寒颤。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呵呵,我是被封印在湖里的怨灵啊,蠢,这都看不出来~”
“全身邪念不是怨灵是什么!我在问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少女似乎失忆了,小拇指抵在太阳穴俏皮的做思索状,几秒后盈盈浅笑的说:“两年前我到这里找我的爱郎,不过他欺骗了我,还将我封印在这湖里——”
“两年前?你是两年前失踪的少女?!不对!他们所说的是一个寻常农家女,你身上透着邪气……如果我没看错,你至少活了五百年!”
“哎哟,不愧是同宗同流,您老这眼力劲还不错——可是,我现在只想杀人!”
妖言岂是少女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便败于脚下狼狈喘息。只是交手的同时已经猜到少女的身份,大惊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你个废物,太可怜了,输了还笑,活太久脑袋出问题了?”
“和你签下契约的是将骸吧?”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隐约记得心底有那么个男人,可被封印的同时夺走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回想起来有点吃力。
妖言却更加肯定,咳出嘴里的鲜血吃力起身,第一次像看到了希望。
“你说的爱郎和你签下契约的是同一个人,想来你纠缠将骸,他才把你封印在这里。我听主人说过,若有执念,死而不僵。小花的执念无意触发了你的封印,你才会醒来——”
想到这里妖言却坚定了一点,老爹没死!至于黎冉失去所有力量,想来是被中了某种封印!不然少女不会带着和将骸相同的气息出现,力量充沛到让人错愕!想来老爹身受重伤,才会干扰到自己的力量。
“自古痴女多薄情郎,肯定是将骸喜新厌旧,受不了你的死缠将你封印放逐至此!可笑的是你忘记了一切,却记得那个抛弃你的男人!”
“将骸?真的是他吗……我忘了,头好痛……”
妖言忽然想起几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黎冉。可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心急如焚看着黎冉所在的树丛。
“记忆清除不是永久之法,你心里记得很清楚,只是不愿回想将骸对你做的一切!我是可怜,但你更可怜!一个连过去都不记得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哈哈,可怜虫……”
妖言在故意激怒少女,果然少女中计,控制不住封印的力量胡乱使出。刹那间乱石飞溅地动山摇。妖言趁机将小花抢到身边,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写在掌心落在她身上,见少女快要走火入魔,顺势往黎冉方向一抛。
黎冉被吓了一跳,偷偷把小花拉进草丛,正担心妖言处境,少女却已经冷静下来,猩红双瞳冷冷扫过妖言的脸。
“你知道的太多了!死吧!”
一记袭杀打的妖言魂飞魄散,黎冉悲痛的用力按住嘴巴,额头青筋暴露,眼泪不断滚出,才没让自己喊出声。
少女看了眼慢慢滋生的死亡之舞,落下一声冷笑,无情打散,突然飞上高空消失不见。
而黎冉,在愣了几秒后,呼喊着冲出去。妖言已经不复存在,只看见地上苟延残喘的死亡之舞。
“姐……姐……姐姐!!呜呜……”
她试图留住最后的死亡之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透明消失。
恍惚间听到空中传来妖言最后的告别,小主人,请帮我照顾好小花,她能带你找到所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