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所说,地狱是轮回之地,也是充满痛苦和承受罪责之地。黎冉所说的地狱是大西古塔地底。
在几天的思索中她想通一些事情,需要到大西古塔再确定一次。
漆黑凝重的夜色,没有月亮星辰的雾霾天,黎冉站在大西古塔对面的高山之上,迎着寒风勇敢抬起头。倏然张开双手,如失落的灵魂般坠落。
很久之前她就幻想过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死了之后又会怎样?
有人说死亡像逆风坠落,把身体交给上天。她达不到死亡,只能试试这种感觉。
试了后感觉不坏,除了那种让人绝望抓狂的黑暗和害怕,像坠入一个无声空间。
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转,平稳落在草地上。缓缓睁开眼,四周的积雪陡然融化,花草树木复苏野蛮生长。
眼前不远就是大西古塔的废墟,自上次被狼炸了后,这里上过很长一段时间新闻,后来某方有意掩盖事实真相,事情才渐渐平息。
初春深夜,寒意无处不在,没人会来这里打扰。黎冉首先快速扫视眼四周,残砖破瓦,木梁上甚至长出了碧绿的嫩芽,生命无处不在。
确定没什么人后,她屏气凝神瞬移而去,无视一切障碍物进入地底,上次那个地窖。
旧地重游,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事物。当时狼为了给胡子报仇,用了超大分量的火药,不只炸得元澄烟消云散,地窖也不成样,塌了一半,剩下一半岌岌可危。箱子里的心脏没有结界保护,化成了腐肉和脓血,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黎冉顿了顿神,拿出秦皓风在这里捡到的晶石。乍一出光芒万丈,只是陡然间黑暗又疯了般的扑来,吞噬了一切。
“呵呵,原来是这样……是元澄不屈的灵魂,还是不灭的执念,最后还变成用来开启紫虚月镜的钥匙……然而,紫虚月镜已经没用了——”
摊开的掌心内,两颗晶石散发各自光芒,互相纠缠羁绊,稍纵即逝,元澄的精魄碎成了粉末,独留紫虚月镜。
但,也已经没用。
随手挖坑掩埋后,感觉地面有震感,四周的土石开始崩塌。黎冉抬头看了眼石头缝里的夜空,皎月当空,几抹薄雾缭绕,似乎当中隐藏了些什么。心头隐约感觉到不详,凝眸间瞬移离开。
刚飞到半空中,大西古塔完全崩塌陷入地底,埋葬着那个已经被窃取的紫虚月镜。
果然,夜空中已有人等她很久,待她在空中站稳,便来捣乱。带着一身黑色妖风,再次如鬼魅般无声息出现身后。
可惜黎冉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小菜鸡,球球的死强化了她的心智,不等对方来袭先做出攻击。
几下碰撞打得夜空绽出了花,没被伤及皮毛的他偏偏然落到另一头,站稳,拂袖,邪念愈发强盛。风帽下透着猩红,是最原始的贪婪和恐惧!
“许久不见,小丫头变强咯,好想好好宠爱你,哈哈……”
“将骸……将骸!!把大家的命还给我!!”
黎冉看似近乎无脑的攻击,其实处处留了回转余地。一下不着便退回来,像是发泄这些时间心底的压抑。攻击的累了便退回原地,也不多做纠缠。
将骸倒是被她没头没脑的攻击吓了一跳,一副‘就这样没了’的呆鄂表情,小心拉好风帽,始终躲在黑气里抱臂冷冷观望。
“你个没头没脑的小东西,上来乱打一通,这就结束了?”
“热身运动而已。”
该死的,这家伙恢复的真快,几乎和之前的力量持平。而且他的护身结界好强,根本不能近身,更别说找破绽。
“小丫头,你的脸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左眼里是心底渗出的邪念吗?”
“你个傻X,这叫美瞳!不过冉爸爸我喜欢戴一只!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将骸不置可否冷笑一声,难得出来玩玩,不想被黎冉破坏了兴致。
“小丫头,我知道龙阳还躲着,麻烦你转告他一句,别费心机复活凌少司了。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就算你是造世主,也不可能复活!不打扰你没头苍蝇了,下回见。”
说着将骸召唤黑色妖风欲走。
“你就这么走了——”
黎冉有种想自扇嘴巴的冲动,让你话多!
将骸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邪魅狂狷的笑:“本想好好临幸你,不过……下次,保持好你的期待和好奇,哈哈……”
将骸最终还是走了,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虽然黎冉不知道将骸为什么而来。
倒是将骸走后,黎冉不由捂着胸口狼狈喘息几声,要是刚才将骸硬来,自己小命难保。
“不过我的左眼……”伸手捂住,却更加清楚的看清四周。“糟糕,这回真的要戴美瞳了!!”
夜色中,左眼像是蒙上一层鲜血,只有一片猩红。不难猜想这是自身控制不住的力量在反噬,开始吞噬身体和意识。若是不能控制住,将会别反操控。
比如已经被邪念所支配的安儿……
“你们要走?!”
在接连失去几个亲人,当季亦澈和哲岛野特意来星河拜访,说着要离开的时候,黎冉只感觉滨海已经是是非之地,所有人都想逃,而自己却莫名陷了进来,始终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其实在来的时候季亦澈和哲岛野想得很清楚,两人已经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生活,只想找个地方平静快乐的生活下去。就算放弃身上世俗所认为大少爷的标签,他们只想携子之手共度白头。
只是一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黎冉有点撑不住,笑容戛然于嘴角,整张脸勉强的可怕。
“小祖宗,我知道我落跑很不对,很不义气,但是为了小弱鸡……”
哲岛野紧张的抓住黎冉的手,双眼泛着泪光,感觉要给她跪下了。
“黎小姐,不要怪澈,他太害怕我再出事,毕竟我是个不堪一击的人……其实澈很想留下来帮你,是我坚持要离开,要怪就怪我……”
“傻瓜,说什么傻话。滨海已经是众矢之的,之前我还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能分神保护你们,现在……现在好了,算你们识相,明白自己只会拖后腿知道先走,免得到时候给我添乱……好了好了,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还哭丧着脸,既然要走,给我留个最后的好印象——笑一个。”
“嗯,笑。”
此时不过是强颜欢笑,不只季亦澈和哲岛野,黎冉更甚。她总感觉要被悲伤和落寞吞噬,与其到时候看他们一个个死去,不如让他们全都离开……对!还有秦皓风!
“小祖宗,你的脸看起来怪怪的……你左眼的颜色有点奇怪,好像……”
黑色美瞳的颜色本就和原本眼瞳不同,只要不仔细观察,是分不出来的。
“有小弱鸡在身边还盯着别的女孩看,你不怕小弱鸡吃醋打你啊!”
两人腻腻歪歪的抓着对方的手,一副酸死人的恩爱模样。
“好了好了,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
黎冉看了下手表:“一点多了,该回去收拾了……你们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季亦澈笑眯眯看了眼哲岛野,把话语权交给他。
“澈说想去看冰川,我想去看火山。所以我们决定先去日本看火山,再去南极看冰川。之后就环游世界——”
季亦澈俏皮的接上:“写写微博,撒撒狗粮,吸引一大票腐女妹子,下辈子不愁吃穿咯~”
“你这俩小鬼……啧啧,走吧。”
“嗯,小祖宗,我们会想你的。”
“黎小姐,我肯定会想你的。”
“知道啦,别哭丧着脸,快回去准备,别误了飞机。”
“好……”
最后的拥抱后,哲岛野拖着不愿离开的季亦澈走出别墅。两人几步一回首,不舍而难过。黎冉只能一再坚定脸上的笑,挥手示意他们走好。
一直目送他们离开星河大门口,上了早就停靠一边的车子,之后绝尘而去。她的心也跟着空了,愣在树荫下怅然若失。
“小花……不对!是影子的影,她杀了球球,无非是想激发我心底的邪念,想让我被力量反噬,变成和安儿那样的怪物……安儿?她不是追踪着将骸的气息去找他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黎冉突然落定主意,先想办法找到安儿,得知她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
使出探寻之术的半个小时后,萤火之光终于有了回应——滨海以北。
前一秒明明还晴空万里,却突然阴云密布下起雨来。黎冉被迫召唤结界放低飞行,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最近愈发怕冷。虽然结界挡去了风雨,但看着这种天气还是裹了裹外套,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皓风。
几秒的盲音后秦皓风接听,听声音很雀跃,似乎很开心她会找他。
“冉儿,等下我就回去了,然后给你做饭,今晚我们吃海鲜大餐……”
“那天在玲珑阁,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人?”
听见电话那头秦皓风倒吸凉气的声音,更加确定自己当时不是因为球球的死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那时候玲珑阁里确实有第四人!
“不说话就让我猜猜……你碰到了影?甚至还和她聊了一会儿。我说得对不对?”
“……”
“好,你这个反应说明我猜对了——”
至于影为什么没动他,这也是她和他所不解和疑惑的地方。
许久后,秦皓风匆匆丢出一句:“冉儿,回去再说。”
“抱歉,我今天有事要忙,晚上可能不回去过夜……”
“你又要去哪里?!!明知道我会担心,你还这么任性妄为,你就不能安分点待着……”
“我能,可是将骸不会给我们机会——”
秦皓风猛地一怔,想起那天影说的话:游戏很快要尾声了……
“放心啦,经过那么多事我都死不掉,说明我就是死不掉……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不好意思,家里的洗衣机被我踹坏了,麻烦了——”
“卧槽!这是这个月第三个洗衣机了!我告诉你那玩意不能踹,按旁边的键就好,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我也按了旁边的键……”
“那就是了!”
“可它就是没反应……”
“可能电源没接好!”
“我也猜到了……可是是在我把它踹坏后。”
“……”
“我风,不说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假设无聊,拉竞天泽过去打机,喊过去喝酒也行。”
“冉儿,不准给我胡来,你马上给我回……”
黎冉直接挂断电话,抬眸看了眼愈发阴沉的天,加快速度赶往滨海以北的年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