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黎冉突然放慢脚步,秦皓风好奇的转头看她,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本想问她在想什么,开口却成了火药味十足的:“对方是来自八百多年前的旧友,所以下不了手了?”
黎冉一听就来火了,这几天自己既要想办法出去,还要应付出现的种种问题。秦皓风倒好,没事出去勾搭下妹子,简直当自己是死的!
“秦皓风,你在乱说什么!”
“我没说错,从知道制造迷城困住我们的那个混蛋,是你童年时期的萧杰哥哥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心不在焉,变得优柔寡断……明知道迷城快要毁灭,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还不是在想你的萧杰哥……”
“想你麻痹!!”
咆哮回荡在两人中间,像无端有了道沟壑,横亘在两人之中。明明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
之间的信任,似乎随着迷城的崩塌也崩塌了……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相拥还是分别,被抽空的身体似乎已经做不了决定。
她不说话转身,他却转向另一个方向,互相向前走了几步,又同时停住。互相的余光打量,谁也没有开口的勇气。
突然的开口,却消弭于风沙声中。
黎冉不由苦笑,湿了眼眶。没想到最大的考验不是迷城,也不是时间,而是走得太近反而离得更远的心。
许久后,她轻叹一声:“你打算怎样?”
秦皓风的心抽痛了一下,他还能怎样,那么迫切想要抱住她,可心底有个声音要他一定要去那个方向,和她选择所相反的方向。
“我懂了——”竞天泽在他所面对的方向……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逞强竭力的笑。“各办各的事,如果……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我们到这里汇合。”
“好。”
他回答的很轻,力不从心。听到她的脚步声,心‘哐当’一声,像之前被她的爱盛满的心,随着她记忆深处那个‘萧杰哥哥’的到来,有了裂缝,突然间全部流走。
时间不多,黎冉尽量撇除心里的杂念,快速推开办公室的门。
‘嗡’,像眨眼间过了千百年,办公室呈现流沙状态,墙壁开始消失。
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没找到大萧。疑惑转身,被突然递来的一朵百合吓了一跳。视线顺着往上一看,大萧空洞的眼神犹如陨落的银河,脸颊开始斑驳透明,嘴角却带着一丝讨好的笑,锲而不舍的递着百合。
“为什么皱着眉头?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是我亲手种的,送给你。”
说着大萧硬往黎冉手里塞。
她怒吼一声‘不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记忆里的‘萧杰哥哥’,唯有转过身不看。
大萧嘴角僵硬了几秒,继续上扬浅笑,走到她面前继续递花。
“不要生气了,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该早点去提亲,早点娶你过门……好了好了,是我错是我错,收下我的花笑一个好不好?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完全是闹别扭小情侣的语气,黎冉愈发心浮气躁,终于在大萧一再拉扯塞花的举动后,控制不住情绪的用力推开他。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不要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被推到的肩头不痛,心却痛到无法呼吸。她果然变了,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笑靥如花,说着要嫁给自己的小女孩。
再看手里的百合,如流沙般流出手缝,最终什么也抓不住……
八百多年的憧憬瞬间变成绝望,回望来时八百多年的道路,只是为了追逐她的身影。梦醒了,心碎了,一切都没用了……
大萧低头哧哧苦笑几声,可笑自己的坚持,原来感情真的经不起岁月洗礼。
“既然如此,那你陪着我一起葬身迷城!包括你心里最爱的秦皓风!!”
黎冉心头猛地咯噔一响,意识到秦皓风有危险,凝神瞬移,却被关上的大门挡了回来。
回身再看大萧,跨坐在办公桌里,嘴角噙着一丝危险复仇的笑,光几乎透明了身体。
“你想对秦皓风做什么?!”
“你当年说了会嫁给我……”
“我问你想对秦皓风做什么!!”
“我告知了父母,找好了媒人上门提亲……”
“萧杰!!”
“虽然后来是突然杀到的改变了本该进行的命运,可我的八百多年只是找你念着你,你却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呵呵,一干……二净……”
黎冉摆手击飞办公桌,随着暴怒产生的气流在办公室内冲撞,顷刻间书架倒塌,纸张漫天飞舞。
大萧却疯了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赫然滚出眼眶,伏着身子对着黎冉恶狠狠吼道:“我爱你疯了心,可是之前我告诉自己不会后悔,因为我是天底下最爱你的那个人!你却一次次让我寒心,就是为了那个三心二意的秦皓风!!”
“你的眼睛……你也是龙火纹契约者?!”
猩红赤瞳,她不会看错!可为什么他给人的气息那样不同?
“我不知道什么是龙火纹!我只知道我在你村庄废墟边上,苦苦等了你几个月,之后被人杀死,是一个男人救了我……”
“你去过我的村子?!”
这是黎冉没有想到的,自从被老爹复活后,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再没有回去过。却没想到萧杰在那里等自己,还因此被杀死了。
“慢着!复活你的人是将骸?!”
“这已经不重要……反正我快要死了……”
大萧艰难站起来,双腿已经没有知觉,是要消失前的前兆。
“死?为什么你会死?我刚才就很想问你,为什么你的身体会透明,你又为什么创造迷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问我想干什么?除了卑微,大萧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好可笑。她的一句戏言当了真,还不如八百多年前就死了,现在也不会痛到无法呼吸。
崩塌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天花板开始出现流沙状态。黎冉已经管不了又哭又笑的大萧,用力踹了几脚门,试图去找秦皓风。
无奈怎么也踹不开,只能转身重新面对大萧。
“你不就是想让我陪你吗,放了秦皓风,我陪你!”
大萧一愣,几秒后笑得更加嘲讽可悲。从烟盒拿出最后一根烟,颤抖的点上,力不从心跌在墙上,却依旧哧哧发笑。
黎冉走近一步,红着眼,一字一句说道:“放秦皓风离开,我陪你永远留在这里!”
“呵呵,假设是换了以前,我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很开心,但是……咳咳……秦皓风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你奋不顾身执迷不悟!!”
“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要是换了从前,我的萧杰哥哥不会这么想,也不会这么认为……你现在只是被龙火纹的副作用蒙蔽了内心,看到的都是相反的。求求你战胜自己心底的邪念,我想见到的是以前的萧杰哥哥…
“不要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还能再骗我!符恩儿!你知道你当时一句戏言骗得我多苦!整整八百多年,我做一个八百多年的美梦,每天幻想找到你,和你再续前缘,开心幸福的生活下去……可你给了我什么!”
黎冉无言以对,内疚的低下头。
“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八百多年来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当有和你一样生辰八字的新生儿出生,我都会疯了般跑过去查看……呵呵,你可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等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告诉我你当时只是开玩笑,让我死心也好……可是你没有!!”
大萧激动的一拳打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身上青筋恐怖爆出。气喘吁吁,呼出却是黑气,双眼已经开出黑色的花,是濒临死亡的黑花……
“我不是不想祝福你,我多么希望你能幸福。可是……可是秦皓风哪有我对你那么好!!他只不过是情场浪子,到处留情留种的花心大萝卜!!恩儿,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的……只有我才是……”
废话太多,不想再说。
黎冉快速出手钳制住大萧,不顾他的声嘶力竭,架着他往门口走。
“打开结界。”
“呵呵,我要你陪我……陪我永远留在这个黑暗之地!!”
深呼吸,焦灼已经到了极限。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打开结界!”
“呵呵,你想去救秦皓风?别做梦,我是不会……你想做什么?!”
黎冉浅浅一笑,看着大萧的脸划开自己的手腕。随着鲜血的疯狂涌出,大萧的脸色变得愈发慌张。
“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打开结界,我是不会……”
“抱歉,我还没恶心到那种地步。只是我想到这个可能对解开结界有用。”
说着双手沾了血,快速结印,一道金光直迸出去,一下子击碎了四周的结界。
“果然,净化过的血是万能的。”
时间已经不多,黎冉快速推开门出去,大萧茫然若失的跌坐地上,却被她拖了出去。
“你已经自1由,为什么还要带着我……”
“虽然我说我嫁给你是戏言,不过当时有一句话是真的。”
大萧猛地一怔,大脑快速运转,想想起当时说了什么,她却浅笑着先开口说出来:“当时我说……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萧杰哥哥——”
“对!就是这句话!”
突然间泪目,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她,原来这个小丫头一直记着,从来没有忘记过……
“萧杰哥哥。”
“嗯。”
还是以前轻松温暖的语气,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关于迷城,我大概都已经知道。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
“你想问我把竞天泽藏在了哪里?”
“嗯。你的结界不足以强大到蒙蔽我的心眼,这段时间我遍寻滨海没有找到竞天泽,之前我来过警察局,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这段时间你到底把他藏到了哪里?又是用什么办法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