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微一个手刀砍向严若维揽着她肩膀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严总,你再动不动就抱我的肩膀,我可真要削你了呀!”
严若维没有提防她会突然袭来,胳膊被她狠狠地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手。
虽然胳膊有那么一点点痛,他仍然笑容满面:
“微微,打是亲骂是爱,这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呢?来,再打一下。”
严若维是做销售出身的,这么多年来,每天习惯于与不同的人打交道,他养成了能说会道嘴皮子溜的特点。
即便做到了总监的位置,他依旧亲切随和不拘小节,对女同事更是爱护有加,不管老幼等级,他都能和她们开上一两句玩笑,甚至也常常搂她们的肩膀,除此之外,倒是再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所以,公司里的那些女人们,上至快退休的总会计师,下到打杂的新人小妹,都很喜欢他,也从不拒绝他的搂抱,甚至很多人还暗地里较劲,看谁被他搂得最多、开玩笑最多,似乎越这样,越能说明她们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可是笑微却是另类,她不习惯被男人碰,这辈子,除了她的爸爸,就连她的前男友都没有碰过她,呃,她差点忘了,倒霉的她还被景魔头抱过,甚至还被他强吻了。
此刻面对严若维的嘻皮笑脸,她不能板着脸去严肃对待,于是端起杯子,盈盈一笑,就往外走:
“严总,我长这么大,还只有我老爸搂过我,如果你不介意当一个老头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抱一次,前提条件是,”
说到这里,她回头朝身后的两人看过去,眉眼弯弯地说道:
“你有本事让我叫你一声老爸。”
季燃一直浅笑着看两人打情骂俏,在她眼里,严若维对笑微非常特别,与对其他女同事很不一样,即便是抱肩这样一个他经常做的动作,看起来都带着亲昵与宠溺。
而笑微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是欲擒故纵。
她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个笑微,才进公司两个月,就让两个大总监对她呵护有加另眼相看,真的是不简单呐!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季燃莫名的不喜欢她。
她的眼里有一丝莫名的情绪掠过,正好笑微回头,眼睛向她不经意间扫来,她赶紧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心思。
严若维无奈地一笑,看着笑微离开的背影,对季燃说道:
“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也只有景舟那样的魔头才能对付得了了。”
季燃没有回他的话,她端着自己的杯子,朝他笑了笑,也走了。
只是她的心里却在想着:以笑微的手段,景舟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依照他两次为笑微出头摆平处罚,以及为她全额承担医药费之事来看,这个冷面冰山只怕也被她拿下了。
因为某个魔头是个加班狂人,笑微为了避开他,最近若无必要她都没有主动加班,宁愿将工作带到家里去完成,她也不愿意呆在办公室。
这天下班时间刚到,她就收拾好东西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背着包走了。
还在伏案的小梁探头对同样伏案的李楚涵说道:
“咦,这几天微笑小姐好奇怪啊,一到点就走,比打卡机上的时间还准时,她是不是恋爱约会去了?”
李楚涵头也不抬回了句,“谁知道,也许吧。”
笑微是第一个打下班卡第一个走出公司的,她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很大,晒人得很。
时间还早,她正犹豫要不要去步行街逛逛的时候,一个长相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她礼貌地说道:
“笑微小姐,我们夫人请您过去,她想和您谈谈。”
夫人?哪门子的夫人?
笑微打量着这个像司机又像随从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你们夫人是谁?”
中年男人依旧客气有礼地说:“夫人是景舟少爷的母亲。”
哦,是那个在医院见过两次面的景魔头的妈,她找她干什么?
“好吧。”
笑微似乎猜到了一点什么,点点头,跟着中年男人向十米开外停着的一辆豪车走去。
中年男人替她打开车门,笑微看了眼里面坐着的中年美妇,正是见过两面的景舟母亲,便朝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坐了上去。
景若馨坐在主驾后面的座位上,看着笑微上来后,她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等中年男人也上了车后,才淡淡地吩咐道:
“梁师傅,开着车随便去哪转转,不要停就是了。”
“好的,夫人。”
等车开动后,景若馨才扭过头,仔细打量着一旁的笑微。
今天的她扎了个丸子头,脸上脂粉未施,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身是条棉布碎花长裙,长至脚踝,露出脚上的一双白色帆布鞋。
这一身打扮,配上她素净白晳的脸,既可爱,又清纯,看上去纯良无害得很。
景若馨是什么人,她见过形形色色想要爬上他儿子的床攀上他们家高枝的拜金女,或精明干练或妖娆妩媚,或假装单纯善良,或伪装可爱无邪,或装作贤良淑惠。
不管她们有着怎样的外表,她都能一眼看穿她们那颗想要嫁入豪门的虚荣的心。
眼前这个姑娘,虽然仅仅只见了短短两次面,也概莫能外,况且越是平民百姓的女儿,就越是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为了她的舟儿的终生幸福着想,她必须严格替他把好这一关。
想到这里,景若馨浅浅一笑,客气地说道:
“笑小姐,你好,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浅笑,声音却透着高贵的疏离,天生有种不怒自威的优越感,一般的女孩子多数都会在她这种表情下不知所措。
笑微回以一个淡定的微笑,“是的,伯母。”
不卑不亢,从容镇定,嗯,这个丫头果然不简单,以前是小看她了。
景若馨本来还想委婉地道出来意,现在面对这样一个笑微,她突然觉得,也许干脆直接的表明态度,效果会更好。
于是,她从手中的坤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说道:
“笑小姐,非常感谢你替舟儿垫付了医院的急诊费用,这笔钱,我代表舟儿还给你。”
笑微没有看那张支票,也没有接,而是礼貌地说道:
“伯母,我不能要您的钱,这是我和景总之间的事,要还,也是他还给我。”
景若馨一愣,还钱还分母与子么?这个小姑娘纠结这个干什么,真是搞她不懂。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支票塞到笑微手中,说道:
“笑小姐,实话和你直说吧,我并没有告诉舟儿是你送他到医院的,他也不知道你替他垫付了这笔钱,所以我必须代他还给你,同时,我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希望笑小姐最好不要告诉舟儿这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笑微拿起支票一看,上面的数字居然是1万元。
“伯母,我只垫付了5000元,您给多了。”
说着,她就要将支票退还回去,景若馨摇了摇头,尽量亲切和蔼地说道:
“笑小姐,我没有弄错,这上面除了你垫付的5000元外,剩下的5000,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又是代景舟给她还钱,又是多给5千,还叮嘱她不要将她送景舟入院的事说出去,景舟的妈,这用意似乎很明显呐。
笑微笑了笑,认真说道:
“伯母,您今天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还钱吧,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免得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景若馨眼睛里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这个小姑娘比范美美之流聪明多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笑小姐,我很欣赏你的聪明与直率,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应当看出来了,你的顶头上司景舟,是我非常非常看重的儿子,我和他父亲都对他寄予了厚望,将来成为他妻子的人,一定得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所以,我希望笑小姐能在公司里,与舟儿保持距离,不要将你的一腔深情错放在他的身上,免得将来痛苦后悔的是你。”
景若馨站在她的角度与立场,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这番话,在她看来,是合情合理的,既带着好心的劝诫,又带着威严的警告,很有软硬兼施的味道。
她相信,以笑微的聪明,一定能领会她说的话的意思,也一定会明白,无论她怎样削尖了脑袋,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是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媳妇来自一个平民的。
笑微心里冷笑:这些有钱有地位的人都是这么傲慢自负的么?在他们心里,是不是全天下和他们的儿子接触的女人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目的的?真是可笑之极。
今天,她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贪图虚荣想要嫁入豪门的。
“伯母,我想有一点您可能弄错了,我和景总之间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是不是豪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总监而已,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非份之想,这一点您大可放心。不过,我想要告诉您的是,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如果我喜欢景总,您再怎么不同意,我仍然会坚定地喜欢他,如果我不喜欢景总,您就是摆座金山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用这一长段话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笑微的右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朝前面礼貌地说道:
“师傅,麻烦你停车。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待车停稳,她推开车门,匆匆地走了,那张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支票随着她的起身,悄悄飘落在了前排副驾的座位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