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微焦急担心轻声的呼唤下,景舟抬起头,勉强睁开一双迷朦的双眼,眼缝如丝,顶着一张火烧云一般的俊脸,朝她看了一眼,低叹一声道:
“微微,你还在我身边啊,真好!等我们回去,我一定要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说完,他的人整个就倒在了笑微的身上,将半蹲着的她压得一个趔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笑微两手抱着景舟,将他扶正,扭头埋怨着笑爸爸:
“阿爸,就是你啦,瞧你干的好事,为了摆你未来岳父的派头,竟将一个好好的大男人逼得自己灌醉了自己,我不管,要是景舟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笑爸爸略有些尴尬地摸着下巴,随后朝自己的女儿瞪了一眼,不服气地道:
“男人嘛,为心爱的女人醉一次酒有什么关系,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真是的,阿爸以前醉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笑妈妈捧着一只碗从厨房里出来,听见笑爸爸的话,忍不住开口揭发:
“乱讲!谁说你喝醉了微微没有担心你、关心你?!是你自己喝醉了不记得而已!”
笑爸爸被笑妈妈这样一说,讪讪地笑了笑,看见她手中的碗,趁机转移话题问道:
“解酒药汤没有凉吧?要不要加热一下?”
“我一直温在灶上,还是热的,不烫嘴,刚刚好。”
笑妈妈给笑爸爸解释了后,将手中的碗递给笑微,对她说:
“这是你阿爸吩咐我提前熬好的解酒药汤,你赶紧给景舟这娃喂下去,这娃也太实诚了。”
原来爸爸早就提前将解酒药汤准备好了,看来,他也并不是存心要为难景舟。
笑微接过碗,朝笑爸爸感激地看了一眼,“谢谢阿爸和阿妈。”
景舟伏在桌上的这个样子不好喂解酒汤,笑微试了几次都没有让他将头成功地抬起来。
笑爸爸看不过眼了,吩咐桌边还在吃饭的两个侄子说:
“你们俩个娃,将微微的男朋友背到她的房间里去,让他半躺在床上,方便喂解酒汤。”
两个侄子答应一声,赶紧将景舟背到了笑微在家时住的卧室,将他放到床上躺好后,转身看了随后跟进来的这位堂妹一眼,促狭地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地走了。
笑微给景舟脱掉外套,然后又给他盖上被子,在他的头下枕了两个枕头,这才端起那碗汤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
刚开始,她还担心景舟醉得太厉害,不会主动将解酒汤吞下,好在他虽然醉了,但却非常配合,似乎知道是她在喂汤,总会下意识地主动将喂到嘴里的药汤给吞进了胃里。
期间,景舟好几次想要睁开眼睛,但努力了好几次,眼皮要掀不掀的,就像灌了铅,最终还是没能掀开。
当一碗解酒汤喂完后,笑微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嘴角,又替他将被角都掖好,然后端着碗准备离开。
景舟却在此时嘟囔了一声“微微,不要走”,笑微以为他醒酒了,赶紧将碗放下,扑过去说:
“景舟,你是不是醒了?我不走,我陪你。”
可是,景舟却再也没说话,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的红晕在缓慢的消退,呼吸平稳——他彻底地睡着了。
笑微不放心他,决定暂时就守在他身边,于是,双手撑在床沿,看着那张俊颜,又看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妹妹笑冰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卧室,抱着她的脖子小声说:
“阿姐,阿爸让我来叫你出去,阿爸说他有话要和你说。”
笑微不放心景舟一个人睡在屋子里,怕他万一渴了冻了什么的,到时候没一个人在他身边,不好。
她朝笑冰摇摇头,小声说道:
“冰冰,你先下去,对阿爸说,我现在没空,要守着景舟,怕他口渴要水喝找不到我。”
冰冰小丫头推着她的肩膀,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阿姐,阿爸交待了,叫我一定要喊你过去,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说影响不好,阿姐要是担心的话,冰冰帮你守着姐夫好了。”
影响不好?不让她一个人单独留在房里?看来,她的爸爸是担心景舟酒后乱“性”对她非礼吧?
笑微想起她阿爸那一本正经吩咐冰冰来叫她的模样,她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个阿爸还真是蛮操心的。
莫说景舟现在醉得人事不知,睡得昏昏沉沉,即便他清醒地和她单独在一起、甚至是抱着她一起睡的时候,他也都能控制住他自己在那方面的要求,从不越那最后的雷池一步。
唉,她现在倒是想要让他非礼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原来打算在自己过二十四岁生日的今天,将自己郑重地交给他,让这个生日再具有另一重重要的纪念意义。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都被她的阿爸给无意中“破坏”掉了!
笑微朝床上沉睡的景舟看了看,他正安详地躺在那,呼吸平衡,面色红润,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
她站起身,将凳子让给笑冰坐下,再三叮嘱道:
“冰冰,你在这里守着景……你姐夫,千万不要让姐夫踢被子,不要让他冻着了,他要是口渴了就及时地给他喂水喝,哪怕他没有喊口渴,只是舔嘴唇,你也要赶紧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润嘴唇皮,还有,你……”
冰冰点头如捣蒜,一个劲地用手推着她:
“我知道啦,阿姐,你真的好啰嗦,照顾醉酒的人我有经验啦,阿爸喝醉后可不好伺候了,每次还不是我照顾的,我知道怎么做的哦。阿姐,你快去堂屋,阿爸阿妈还等着你呢。”
“小鬼头!才这么点大,就嫌阿姐烦了!好了,你看着点,别打瞌睡,我先出去了啊。”
笑微宠溺地捏了捏自己这个小妹妹粉粉的脸,拿着那个喝剩的空碗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堂屋里,表姐表妹和堂兄们都在等着她,看见她进来,一齐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全是关于景舟的。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先回答谁的问题好,而且,他们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空当好不好。
笑爸爸一看这架势,赶紧大喝一声,给女儿解围:
“好啦,时间很晚了,微微赶了一天的路也很累,有什么话你们明天再和她聊吧,快走快走,这冬天的晚上冻死人,你们赶紧回自己的屋钻热被窝去。”
被笑爸爸这么明目张胆地开赶,那几个晚辈一个个缩着肩膀,和笑微一一打过招呼,然后闪人了。
笑爸爸坐在椅子上,朝笑微招手,“微微,快来坐阿爸身边。”
等笑微过去坐下后,他又吩咐一旁的笑妈妈道:
“微微刚才基本上就没吃什么菜,你将这几道她爱吃的菜拿到厨房里重新热一下,再端上来,我和我的乖女儿要好好说会话、聊聊天。”
笑妈妈答应了一声,将圆桌上收拾干净,重新摆了两副干净的碗筷,又给父女俩各泡了一杯茶,然后去厨房热菜。
“阿爸,说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笑微喝了一口茶,直接了当地开口问她的爸爸。
笑爸爸倒也不隐瞒他找她的目的,很干脆地承认了:
“唔,微微,阿爸确实有很多疑问要问你。”
笑微猜到了她爸爸想要问什么,点点头说道:
“阿爸,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笑爸爸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怕这个女儿大了有主见了,不愿意和他这个老古董聊她的个人私事,再加上他这个当阿爸的今天又将未来女婿给灌醉了,女儿不定心里正恨着他,不想和他说话呢。
现在见笑微的态度这么好,没有一点芥蒂,便放下了心来,问道:
“微微,你和李世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跟你回来的人不是他?”
李世逸是笑微的大学同学,也是她好了五六年的正牌男朋友,曾经跟着她回过她的老家,见过笑爸爸、笑妈妈和他们家的亲戚,大家也都知道两人谈了很长时间,以为两人再过一年就会顺理成章地步入结婚的殿堂。
现在,笑微突然带着另外一个男人回来了,还是一个比李世逸优秀得多、出众得多的男人,这不免让他们做父母的看得莫名其妙外,还隐隐有些不安。
他们怕笑微朝三暮四抛弃前男友,更怕她上当、受骗,不明真相的笑爸爸便借着将景舟灌醉的机会,抓紧时间来盘问女儿。
笑微看着一脸担心的爸爸,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自己最惦记自己的,现在除了景舟,不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她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不要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阿爸,我和李世逸,已经分手了,就在春节过后一个多月,他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甩了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很狗血是不是?那段时间,我先是遭遇初恋男友的背叛,失恋,接着又失业,找了好几个月的工作,差点就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笑微苦笑着叙述着大半年前那段苦逼的日子,她发现,她现在对李世逸一点恨都没有,说起他劈腿甩了自己的事,她就像是在说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这或许是因为,她重新找到了真爱,她因为他的劈腿背叛而遇上了景舟,遇上了她的真命天子,难道这世上,真有命中注定一说?
“阿爸,我是在快要将身上的积蓄花光、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好灰溜溜回老家的时候,遇到景舟的,他是我应聘的新公司的一位部门总监,他将我招进了公司,并亲自指导我、教我,让我迅速成长,然后,我们俩顺理成章地就这么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