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丁彬匆匆离开的背影,笑微有些发愣:咦,今天真是怪了,上午的时候严若维对她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下午的时候,同样的话又由丁彬嘴里说了出来。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好管他人感情闲事的八婆不成?
不过不管怎样,丁彬欺负她的好闺蜜,就是不对,她怎能袖手旁观!
笑微正在那思索这个怎么去管、如何理直气壮去八的重要问题,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韩莹莹,她看着远处电梯口那儿等电梯的丁彬,问道:
“笑微,你认识他?我看你刚才似乎在骂他,很气愤的样子,他惹你生气了?”
笑微还在气头上,想也没多想气愤的话就脱口而出:
“我还真不希望认识他这种渣男,他玩弄我闺蜜的感情,头一天还去人家家里见家长,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要分手,第三天居然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家,把燕妮气得现在还住在我家里,她都不敢回家见她的爸爸妈妈,你说,看到他,我怎么会不生气!没揍他一顿就算是好的了。”
韩莹莹又瞟了眼正走进电梯里的丁彬一眼,随口问道:
“你的闺蜜?难道是上次在黄扬古镇一起游玩的那个女孩子?”
“对,就是她,燕妮,我最好的闺蜜,四年同窗同宿的好朋友,居然爱上了这个渣男,真是倒霉!”
笑微收回目光,转身向前台走去,“莹莹姐,不和你多聊了,我去拿快件。”
“我也是来拿快件的,正好一起。”
笑微在公司前台遇到丁彬的时候,景舟正端坐在顶楼慕连荣的办公室里。
他本来不想来的,上次遭遇那事之后他就暗下决定,再也不会主动提及让爸爸和笑微见面的事。
但此刻为了笑微,他还是来了,他不忍心让笑微失望。
“爸,我已经决定和笑微结婚了,时间定在2月6日,希望您能抽出时间和微微正式的见上一面,毕竟在婚前能得到您和妈的认可,微微才会高高兴兴地嫁给我。”
景舟开门见山就说他要结婚了,这让慕连荣吃了一惊,他瞪着眼睛,严肃地说道:
“舟儿,你也太糊涂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私自定下了呢?还将婚期也定了,你这是要先斩后奏、逼我们承认吗?”
景舟身子往后一靠,眼神有些冷,嘴角却翘起一抹嘲讽,声音清冷地道:
“我也不想先斩后奏,我也很想事先征求您的意见,可惜,您要陪您的宝贝儿子和您的小娇妻出海,您没空来见我心爱的女人您未来的儿媳妇,所以我只能在您不在的情况下,先做决定了。”
他的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一针见血,一下子就将慕连荣堵得哑口无言,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但慕连荣是谁啊,他是白手起家的大富豪,他是叱咤商场几十载、一手缔造了慕氏集团的当家人,他的威严和面子不容被无视,哪怕是他最看重的这个儿子也不行!
很快他就再次抬起了眼睛,沉着脸,颇有些恼怒地斥责:
“舟儿,我是你的父亲,你要注意和长辈说话的语气与态度!你这样意气用事、处事不成熟的样子,将来如何能担起接管慕氏的大任!你不是小孩……”
他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舟毫不客气地给打断:
“爸,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见笑微一面?”
不能怪他执着于这个要求,如果不是担心笑微有想法、怕她受委屈,他才不会第二次来向他的父亲提出这同一个请求。
他希望在结婚前,他的小妻子能得到父亲的承认和祝福,让她心情愉快地和他步入结婚的殿堂,不留一丝遗憾和委屈,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慕连荣的话被儿子粗暴地打断,又被他逼问愿不愿意见他的未婚妻,心里更是不痛快,他挥了挥手,噘着嘴不耐烦地说道:
“我没时间!现在集团里的事情这么多,我分身都乏术,哪有时间和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小辈见面吃饭聊天,纯属耽误时间!有这工夫,还……”
景舟“刷”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言掉头就走。
既然他这个董事长父亲将赚钱做生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连见一见未来儿媳妇面的时间也不愿挤出来给他们,那他还留在这里和他啰嗦什么!
难道继续自取其辱吗?!
慕连荣不在意他的微微、也不在意他结婚与否,没关系,他在意!
他发誓,即便自己的父母都不赞同他和笑微在一起,都不来参加他的婚礼,他也一定要让笑微风风光光地、开开心心地嫁给他。
他要用最盛大最完美的一场婚礼,让他的微微成为天下最美的新娘,成为其他女人们羡慕嫉妒的姑娘!
慕连荣被这个桀骜不听话的儿子给气得不轻,一张脸胀得通红,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胸口似乎也闷得难受,他习惯性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你给我站住!”
景舟已经走到门边了,听到慕连荣的大喝声,他侧过身子平静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还真熟悉,多年以前,你也曾经这样朝我喝斥过,那时候我还小,我都没有听你的站住,现在我更不会听一个冷漠无情、对自己儿子都漠不关心的父亲的话了!”
他的一席话再次让慕连荣哑口无言,想起以前的种种,他心里那丝许久未曾有过的愧欠感再次涌了上来。
对于这个儿子,他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应有的责任,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和舟儿离得越来越远,让舟儿越来越恨他的呢?
是从他和景若馨离婚开始的吗?
似乎不是,应该比这更早,早到他都没有认真想过,景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改变的。
想当初,在景舟还很小的时候,他是个多么调皮、活泼、可爱的萌孩子呀,每当他带出去,景舟总是能引起围观,让所有的人赞不绝口,从小就又帅又聪明,父子俩的关系也很好。
他都不确定景舟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开始转变的,变得像如今这般的冰冷、孤傲、不合群,他对他和景若馨以及其他的人,再也亲热不起来,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想起那段将他送到国外、让他缺失了太多父爱的日子,慕连荣的心里不是不后悔的,感觉对他亏欠太多,以至于他在这个儿子面前总是无法真正的硬气起来。
所以每一次父子俩发生冲突,到了最后,总是他最先软下来,以他的让步换取两人之间的和平。
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见景舟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下一秒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打开门果断地抽身离去,为了不让父子关系弄僵,慕连荣让自己尽量忽视景舟话里冷冰冰的嘲讽,赶紧以和好的语气委婉地说道:
“舟儿,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们就不要提了,你不是说要安排我见你的未婚妻的么?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景舟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你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刚才你不是还对我们指手画脚地批评的吗?”
慕连荣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儿子还真是爱较真啊,难对付得很。
“舟儿,哪有父子俩不吵架的?这不都是所站的立场不一样,所考虑的角度不同而导致的吗?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父亲,自然是希望你好,哪里会真的不关心你的事情?过来吧,别站在那杵着了,我们父子俩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你的婚事。”
也许是慕连荣脸上小小的落寞和真诚打动了景舟,他收回了手,缓缓地走回来,再次坐到了父亲的对面。
看着对面已经坐下,却紧抿着嘴唇不愿意主动开口的景舟,慕连荣关心地问道:
“舟儿,既然你已经认定了笑微,一定要与她结婚,我也不会阻止你,毕竟你已经是个二十八,不,应该是快二十九岁的成年人了,你完全有权决定你的任何事情,我问一下秘书,看哪天有空,我们三个人,哦,还有你的母亲,我们四个人见个面,吃个饭吧。”
景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慕连荣用内线座机给秘书打电话:
“小柳,你帮我看看,这一个星期,哪天我比较有空?嗯,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得在中饭或晚饭时间,最好是在晚饭时间段,嗯……都没空?那腾一个时间出来,推掉一个不太重要的安排,好,就推那个。”
放下电话,他状似轻松地对景舟说道:
“舟儿,这个星期四的晚上比较不那么忙,我们就定在那一天吧。下班后直接去‘馨会所’吃饭见面聊天,你看怎样?”
“行。”景舟的回答很简洁,他的眉目终于完全舒展了开来。
慕连荣迟疑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说道:
“舟儿,我对笑微并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虽然我觉得以你的条件,你应该找个比她更好更配得上你的姑娘,但既然你喜欢她,而且非她不可,我也就由着你了,不过,你妈那边,我建议你最好能先去说服她,否则,她若是不肯出席你的婚礼,会让你们的婚礼不完美,也会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一提起景若馨,景舟的眼睛便垂了下去,随即他又抬起来直视着慕连荣,轻轻说道:
“谢谢提醒,我会尽量说服她的,希望她能像您一样通情达理,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这个儿子,还真像他年轻的时候一样啊,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左右或改变得了,哪怕是父母亲人也不行。
以前,只是是他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并且要做到最好。
现在,他认定的人,他也一定要得到,哪怕排除万难。
慕连荣甚至相信,哪怕和全世界为敌,哪怕与父母亲人反目,景舟也不会放弃笑微的。
对于这样的儿子,他既欣慰又担心,既欣赏又顾忌。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感,相信没有哪个父亲会如他一样体会得如此之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