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已经对景舟不吝钱财地大手笔为笑微花钱不感到吃惊奇怪了,她默默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着前面甜蜜恩爱的两个人,不发一言。
她对景舟的身份已经开始怀疑起来。
她很想悄悄问问笑微,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一来那两个人始终粘在一起,她找不到空当问,二来她推测以笑微迷糊的性子,只怕她问了也是白问。
唉,这种事情还是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纳闷好了。
在景娅的店子里,笑微对燕妮说道:
“燕妮,你挑一件伴娘礼服吧,我们来结账。”
燕妮坐在沙发上落寞地喝着茶,闻言摇摇头,说:
“算了,这里的衣服全是大牌,标价都是万元起,我的伴娘服还是我自己去服装批发市场买好了,那里比较便宜。”
笑微知道她是担心钱的问题,不愿意她破费,便走过去将她拉起来,笑着说:
“燕妮,你不用担心啦,这家店是景舟和他姐姐两个人合开的,我们买的东西他不会赚一分钱的,都是按成本价给我们,你就不要替我担心钱的事情了,你是我的伴娘,我要你在那天成为全世界最美的伴娘。”
笑微这样一解释,燕妮恍然大悟,怪不得景舟花钱大手大脚,原来他居然是这家全市最大的奢侈品店的老板。
奢侈品店利润高,是暴利,让他这个老板给她送一件伴娘礼服,是小case哟。
放下心来的燕妮从沙发上雀跃而起,很快选中了一条粉色的抹胸系带长裙,价格也不贵,标价才11999元,。
若是按成本价,估计应该也就只值个几千吧?对于景舟大老板来说,就和那些万元以下的赠品差不多,不值一提。
心满意足的燕妮又开始兴奋起来,一路跟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问这问那,千方百计打听婚礼准备情况。
可惜,景舟只有莫测高深的笑容,外加“无可奉告”四个字给她,她扭头去问笑微,笑微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一问三不知”。
哼,这保密工夫也真是做到家了,连她这个伴娘也要防着。
心里略有些不痛快的燕妮故意说道:
“微微,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局外人呐?这是你结婚耶,你看看那些明星们,哪个不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做各种策划和准备的,定婚纱、选钻戒、定婚宴地点,设计伴手礼,你倒好,像个甩手掌柜,这离结婚也就不到一个月了,你们还什么都没定下来,我都担心到了那一天,你定的婚纱能不能及时空运过来,结婚照也还没有拍……想想,我这个外人都替你伤脑筋!”
笑微对景舟的办事能力是非常相信的,他既然敢在那天办婚礼,就一定能将这些都安排得万无一失妥妥贴贴。
只是燕妮的话中却有一句切中了她的要害,先前并没有在意,现在听她一提起,她也觉得自己确实参与感不强。
婚礼被景舟一手包办了,她显得无所事事,这虽然让她不用为此操心,但也确实少了那一份在筹备婚礼时期的各种激动与期待,似乎也不会有成就感。
瞟了眼景舟,怕他介意,笑微将自己心里的遗憾压了下去,漫不经心地对燕妮说道: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能者多劳,我完全相信景舟,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所以我乖乖地不插手,一切有他在,万事皆不怕!”
燕妮还想要说什么,瞥到景舟射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她不由将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再一次安分了下来。
晚礼服、婚鞋、手包和配饰都选好之后,看看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景舟问她们俩还想去哪里。
笑微想了想,说道:
“我想去看看东东和他的奶奶,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景舟没有意见,他也很想去看看那一老一小,于是开车载着她们去了那个城中村。
在路上的时候,笑微便趁有空给燕妮讲了去年最后一天晚上与东东和他的奶奶的奇遇,算是事先给她打打预防针,免得等会看到他们她会吃惊甚至嫌弃。
三人刚走到那条小巷口的时候,笑微就眼尖地看见了东东,他正拎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大袋子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与此同时,东东也看见了他们,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眉开眼笑地朝他们跑过来,跑到跟前后,他又突然在两步开外停下脚步,礼貌地叫道:
“叔叔、姐姐,你们好。”
“嗯,东东你也好。”
景舟和笑微仔细打量着东东,他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比起上次来要干净多了,应该是洗过了,他的脸上也不再脏兮兮的。
洗净的脸上倒是白白净净的,和他们打招呼也很有礼貌,之前应该是受过比较好的家教的,可能因为父母都去世了,奶奶又重病在床,这才逼得他为了生计不得不做一些坏事的吧。
东东见他们打量他,有些不自在,他的手悄悄背到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叔叔、姐姐,你们是来看我和奶奶的吗?”
一旁的燕妮听到东东一口一个“叔叔姐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东东莫名其妙,纳闷地看着她。
景舟觉得有必要要纠正他的某些不正确的称呼:
“东东,你的称呼不对,你叫我叔叔,叫叔叔的老婆姐姐,这不是乱了辈份了吗?难道你的微微姐也要跟着你叫我‘叔叔’?”
燕妮听到这里,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她抱着笑微的胳膊,打趣道:
“微微,你和景舟差了辈份,这个关系可是不能结婚的哟,会涉嫌是那个乱什么伦的啦,诶哟,怪不得景舟会急,这可是涉及伦理道理的事情哟。”
东东被燕妮的笑弄了个大红脸,他终于听懂是什么意思了,赶紧侷促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不,哥哥,不,也不对,还是应该叫叔叔。叔叔,阿姨,是我不对,我叫错了,你们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看着他小心翼翼给他们道歉的小模样,笑微一阵心酸,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燕妮,瞪得她讪讪的,又瞪了眼景舟,暗暗责怪他说话太重。
她走到东东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弯下腰温和地说道:
“东东,你不要给我们道歉,你只不过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叫错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错误,无需自责,也不用说对不起,走,带我们去看看你奶奶,我想看看她好些没有。”
在她的轻言细语安慰下,东东松了口气,“阿姨,你看着好年轻,所以我一直当你是姐姐,以后我就叫你阿姨好了,你和叔叔跟我来吧,奶奶要是知道你们今天来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东东在前面带队,三个人跟在后面去了他的家。
他的家依然和他们上次看见的那样、虽然又小又简陋,倒还整洁,躺在床上的奶奶看见是他们俩进来了,挣扎着要起来,笑微赶紧上前扶她坐起来,还贴心地给她在身后垫了两个能找到的破枕头。
奶奶坐好喘匀气后,这才感激地对他们说道:
“谢谢你们两个大好人,尤其是这位小伙子,你在给我们买的米里面放了那么多钱,足足有一千块,可真是解了我们的困了,我让东东去交了水电费,家里再也不用摸黑,也再也不用去公共厕所提水了,上次你们给我们买的米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完,钱也还剩好几百块,估计能用到过年都不成问题,你们真是好人呐。”
笑微这才知道景舟当时还偷偷地给他们留了钱,不由佩服他想得周到。
这个男人虽然面冷,其实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有善心,也比大多数人都细心,他就是那种默默做好事不事张扬的人吧。
她为他自豪。
景舟站在坐在床沿的笑微身边,淡淡地说道:
“老人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不要夸我了,我当时在米里面悄悄放钱,是有我的私心的,我想考察一下东东,看看他会不会将这笔钱自己吞下拿出去花掉,又或者只交给您一部分,自己留个几百在手里去上网。”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眼东东,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赏,夸道:
“好在,我没有看错,东东这孩子没有藏一点私,我当时留的一千元钱,他一分不少的全交给了您,这孩子被您教得不错,没有被外面的人带坏。”
奶奶和东东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将钱藏在米里面了,原来这是对东东的一项测试。
“东东,还愣在那干什么,快谢谢叔叔。”奶奶推了推站在床头的小孙子。
“谢谢叔叔和阿姨,东东一定会做个好孩子,不会变坏的,请您放心。”
景舟并没有阻拦东东的道谢和承诺,一个懂礼貌、懂得感恩的孩子,是他希望看到的。
如果他这个时候虚伪客气地对东东说“不用感谢我,只要你好好地做个乖孩子就是对我的报答了”,那样只会给东东造成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他得到的资助和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从而心安理得地继续要帮助。
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才会奋发图强,将来也才会有出息。
景舟很满意东东和他奶奶的态度,这次,他将他早就想好的打算说了出来:
“东东,你今年也有十一岁了,过完春节,我想送你去读书,你是孩子,读书是第一要务,这点不能荒废,上学的费用我先帮你垫着,你好好读书就好了,假期可以去打打短工,等你将来工作赚钱了,再还我给你垫的钱,怎么样?”
东东听说有书可以读,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他先是给景舟鞠了个躬,一连给他说了好几个“谢谢”,然后扑到奶奶的怀里,欢快地叫道:
“奶奶,我有书读了,我可以去读书了,我要上大学,努力工作赚钱,然后给您买大房子,还要给您治病。”
这天的晚饭,是在外面餐馆吃的,笑微和东东将他的奶奶扶起来,给她穿好衣服,然后他们和这一老一小去餐厅打了一顿牙祭,把他们感激得热泪盈眶。
在春节过后,东东果然如愿上了学,景舟甚至为他们申请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廉租房,让他们搬出了阴暗窄小的出租屋,又将奶奶的咳嗽和腿疼治好了,她终于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
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