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就如此确定你们会拿到控制权?”
慕景舟连反问都是那么地不动声色,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笔,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的A4纸上随意地写着。
杜如海伸长又肥又短的脖子往他面前看过去,看了半天也不晓得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坐他旁边的裴云青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立即心领神会,将粗脖子缩回来,大声嚷嚷:
“老陆,你今天是主持人,股东们早就到齐了,时间也拖了这么久,你倒是说个话,到底什么时候开股东大会啊?我们可都是有自己的事业要做的人,不可能将时间老耗在你们这里,快快快,你赶紧主持会议!”
陆子江没搭他的腔,装作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和别的人聊天,杜如海没辙,回眸间看到桌上先前被他拍在那儿的投票表,不由一喜。
他将那迭投票表重新归拢拿起来,急匆匆说道:
“老陆你装聋作哑也难不倒我们!现在我就给各位股东发投票表吧,我们赶紧投票表决,早选完早完事,然后各自回家,也不耽误大家和家人朋友吃晚饭。”
说这话时,他还悄悄瞟了眼慕景舟,见这位慕氏的继承人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示,他稍稍放了心。
站起身来,先给周围的几个人一人发了张表,然后挨着顺序往主席位这边发过来。
在走到慕景舟身边时,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要发给他还是发给笑微。
他实在是不愿意与这个不好打交道的冰山面瘫脸说话,于是将手中的表给笑微递了一张,然后越过他们俩往他旁边坐着的慕连荣走去。
就在这时,慕景舟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一只大长腿却伸了出来,刚刚好就将肥胖如河马、并没有注意脚底下的杜如海给绊了一个狗啃屎。
杜如海只来得及发出“诶哟”一声,整个人就面朝下地趴在了地上,手中的投票表顿时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全会议室的人中,大概只有笑微看到了这一幕,对自己家那位腹黑老公了如指掌的她不由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诶哟,咯咯咯,杜如海,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投个票嘛,至于这么激动的么?!这最后的胜负还未分呐,你就要以这种方式庆祝胜利吗?咯咯咯,裴老有你这样的马前卒,还真是他的‘福气’呢,咯咯咯,太好笑了!”
杜如海胖归胖,动作倒是利索,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跟笑微回嘴抬杠,而是指着慕景舟的侧脸,一脸愤怒地质问:
“慕大少,你是什么意思啊你?对我不满直说好了,干嘛故意绊倒我?你这纯粹属于打击报复!你的心眼也忒坏了!各位股东你们看看,像这样纨绔的少爷,他配当董事吗?他配当董事长吗?你们等会投票的时候可一定要睁大眼睛投啊!”
慕景舟一脸不屑,他从笑微手中拿过那张投票表,迅速浏览一眼,然后一把撕碎了扔到地上。
“杜如海,绊倒你这样的人我还嫌脏了我的脚!瞧瞧你们这张投票表上的候选人都是些什么人!这上面全部都是你们的人,你这是逼着大家在你们的人当中选人呐!我倒是想问问,这样子的投票有意义吗?所谓的公平公正又从哪里体现?你难道想要将你们几个人的意思强加给所有的股东头上吗?嗯?”
“那又怎么着!我们几个人的股份最大,我们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新增的董事和董事长人选自然要从我们的人当中选,这又有什么不公平的?!”
杜如海的反应也不差,他很迅速地就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老调重弹,重复地搬了出来,妄图用屡试不爽的这一招回击慕景舟的反驳和质疑。
“是吗?你还真是信心十足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慕景舟看也不看他,连个眼风都不肯给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公安局许局长带着一个下属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慕连荣赶紧迎上前,伸出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许局长,您好您好,您请坐。”
许局长随意地和这位慕氏集团的掌舵人握了一下手,虚虚地应了声“嗯”,然后走到慕景舟面前,亲切地说道:
“景舟,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让许叔叔亲自跑一趟。”
这个许雄是慕景舟外公曾经的部下,给他外公当过警卫,后来留在S市一步步做到了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和景家渊源颇深。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许局长十年前死了老婆,之后,就开始追求景若馨了,只不过景若馨没有答应他而已。
但他不气馁,不管景若馨答不答应,也不管她对他态度如何,他对她的两个孩子可是相当的照顾,也相当的好,对景家可谓是忠心一片。
所以,他可以对慕连荣不冷不热,但对慕景舟,他却是看重得很,简直是有求必应。
就比如这次,慕景舟一个电话,说让他带人来,他二话不说也不问原因,真的就带了一个人快速赶过来了。
除了因为有上面说的两层原因外,许雄知道,这位老领导的外孙不是个胡来的人,他难得地开一次口让他办公务,就一定就是有正当合理的理由。
陆子江早就很有眼色地搬了张椅子在慕景舟旁边,请这位公安局长坐了下来。
慕景舟对许雄浅浅地笑了笑,开口问道:
“许叔叔,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许雄不着痕迹地扫了会议室内的人一眼,慈祥地说道:
“你这位高材生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向我请教的?哈哈,景舟,你直问就是,跟许叔叔不要这么客气。”
慕景舟很爽快地说了声“好”,然后接着问道:
“许叔叔,如果一个人犯了经济罪行,比如贪污挪用公司公款和盗用公司物资,比如收受贿赂等等等等,证据确凿,并且因此而被判了刑关到了牢里,像这样的情形,准予保释吗?”
“一般不允许保释,我们国家也没有对犯人保释这一说法,不过,如果是因为犯人的身体状况的原因,比如得了重病,在监狱所在的医院治不好,由家人申请保外就医,缴纳保证金之后,这种情况还是可以的。”
许雄知道慕景舟这样问一定有他的用意,索性给他解释得全面一点:
“不过,如果保外就医期间,重病已经治好,而刑期还未结束的话,犯人还是要回到监狱去继续服刑直到期满为止的。”
“哦,原来是这样,只有监狱治不了的重症绝症才可以申请保外就医。我知道了,谢谢许叔叔。”
慕景舟潇洒地侧转身,指着已经悄悄溜回座位的杜如海,对许雄说道:
“许叔叔,这个人是慕氏地产的前员工,因为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和侵占公司财务被我们开除,并且因此而被判了刑,按道理来说,他的刑期还未满,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名义出的监狱,我现在严重怀疑,一,他是从监狱里偷溜出来的……”
这个罪名可就有点大了,慕景舟说杜如海是偷溜出来,换成官方的说法就是“越狱”,这可是罪上加罪,是逃犯呢。
果然,杜如海被他带到沟里去了,他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偷溜出来,我是申请的保外就医。”
“你确定你是保外就医不是越狱?”慕狐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
“当然确定!我的保外就医还是城大集团的老板派人给我办的呢!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杜如海来了精神了,他确实是保外就医出来的,而且刚才许雄也说了,只有保外就医是被允许的。
城大集团的老板给他走的是正规渠道,按相关流程办的手续,这些手续可是齐全着呢,上监狱一查就能清楚明了。
所以,他不是越狱的逃犯!
慕景舟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再搭他的腔,而是偏着头继续和许雄说话:
“许叔叔,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除了越狱这条外,我的另一个怀疑就是,杜如海伪造重病绝症的病历,骗取了保外就医的资格,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做为公安局长会如何处理?”
许雄早就打量过杜如海,他是个聪明人,至此完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再次看了看面色红润身肥体肿的他一眼,严肃地说道:
“景舟,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我们会立即将其收监,保外就医的这段时间不计入刑期,另外,还要针对他骗保这事进行审判,极有可能还会加重他的刑期。”
“谢谢许叔叔完美的解答,现在,您可以将杜如海带走收监了。”慕景舟耸耸肩,云淡风轻地就定了杜如海的罪。
杜如海岂会甘心束手就擒,他站起来咆哮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手续齐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骗保了?臭小子,小心老子揍你!”
慕景舟懒得理他,一旁的笑微忍不住了,摇着头叹道:
“啧啧,就瞧你这身板,瞧你这冲天怒吼、中气十足的模样,要说你有病,还是重症,我想在座的人是不会信的!不过,要说你得的是蠢病,是脑残病,我倒是相信。”